路吟風一回到公寓就嘔吐,吐得昏天黑地。
她已經連著好多天睡眠時間不足了,而今天的事,又給她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路吟風癱倒在衛生間的地上,昏睡過去。
兩日後,路吟風再次醒來時,是在市醫院的病床上。
她緩緩地睜開眼,就被一片白熾閃了眼睛,又沉重地閉上了眼。
為什麼要醒來?醒來後就又要面對那如山般的壓力,壓得她透不過氣。
難道……她真的要淪落到當莫謙言的情人的那一步?
路吟風很清楚,莫謙言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要求,僅僅是因為他的報復心在作祟。
他就是要狠狠地侮辱自己,將自己狠狠地踩踏如泥濘之中,以解當初在眾人面前丟臉之恨。
不能讓他得逞,絕對不能!
路吟風再次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市醫院的單人病房之中。
這個檔次的病房稀缺又緊俏,沒有點財力和人脈基本上住不進來。
是他!路吟風心中陡然一喜,掙扎著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下一秒,有人推門而入。
路吟風緊盯門口,期待看到那道身影。
然而進來的卻是沈櫟璟。
沈櫟璟看見路吟風的臉肉眼可見地由欣喜變得失望,忍不住取笑道:「怎麼?看到我不滿意?」
沈櫟璟受莫南澤所託,要密切關注路吟風的狀態。
他聯繫不上路吟風,才去路吟風的公寓裡看了一下,這才發現她昏倒在衛生間。
這件事,他暫時還不敢告訴莫南澤。
路吟風訕笑一下,閒談幾句,才知道自己昏倒在衛生間兩天才被沈櫟璟發現的事情。
「我好多了,可以出院了。」路吟風無力地說。
她剛站起身,就一陣頭暈目眩,只好又坐回病床上。
沈櫟璟不客氣地取笑她:「得了吧,你這樣還沒走到門口就又倒下了。還是再住院幾天觀察觀察。」
「可是我爸爸他……」
「你爸爸的事情不用太擔心,莫大律師已經接手了這個案子。」沈櫟璟笑道,「他一出馬,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就算有問題,那也是誰都沒辦法的問題!」
「他接了這個案子?!」路吟風大驚。
自己當初那麼乞求他,他都沒有同意。
路吟風的心猛然揪緊,臉色煞白,捂著胸口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沈櫟璟見狀,大驚失色,連忙按鈴叫醫生來。
*
深夜,莫南澤走進了路吟風的病房。
他穿著一身寬鬆的家居服,臉上透著些疲憊。
這幾天,他一直很忙,忙到沒時間關心路吟風的情況。
如果不是沈櫟璟給他打電話,他根本不知道路吟風進了醫院。
他走近,看著路吟風蒼白的臉上微蹙著的眉頭,不由得有些心疼。
路吟風睜開眼,與莫南澤對視上了。
「咳咳。」莫南澤乾咳兩聲,板起臉,嚴厲道:「過度勞累,睡眠不足,飲食不規律,低血糖……路吟風,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怎麼還是照顧不好自己!」
路吟風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她蜷縮成一團,牙齒咬著大拇指的指甲。
「就你這樣,還老想著獨立,簡直是笑話!」
他像個操心的大家長似的。
莫南澤低沉的冷淡的聲音鑽進路吟風的耳中,讓她心中的不滿愈來愈大。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路吟風腦子裡全是前幾日看見的路雨真的胴體,以及一些她和莫南澤糾纏在一起的遐想。
她覺得他髒了。
她並不是什麼老封建,就是莫名地覺得他髒了。
莫南澤不知道路吟風的心中想法,只覺得她在鬧小彆扭。
她肯定還在怪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幫忙。
他的神情緩和下來,坐到路吟風的床邊,溫聲說道:「聽護士說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只打了些營養液。」
路吟風能夠感受到莫南澤的語氣里滿是關心,可她卻仍然感到厭煩。
沉默了許久,路吟風終於開口了。
「聽沈櫟璟說你答應幫我爸爸了……」
莫南澤看向窗外的黑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路吟風的爸爸想要完全翻案很難,他如今的目標就只是將刑期減至最低。
他暫時還不想跟路吟風坦白。
路吟風張了張嘴,想學著沈櫟璟那樣取笑莫南澤兩句。
裝作對什麼都雲淡風輕,對莫南澤的慷慨感恩戴德。
但她失敗了。
一想到莫南澤的手撫摸過路雨真的皮膚,她心裡就很難受。
怎麼會這樣呢?
「路吟風,你要好好的。」莫南澤伸手,撫摸著路吟風的長髮。
柔順的髮絲從指縫之間滑過,撩得莫南澤心裡痒痒的。
路吟風心中一動,翻過身來,看向莫南澤。
忽然發現,他怎麼也有這麼厚的黑眼圈了?
呵,說不定是和路雨真夜夜春宵吧。
「小叔,你知道路雨真是我的繼妹吧?」路吟風問。
莫南澤點頭,「知道。」
「你喜歡那種類型?」路吟風又問。
莫南澤一怔,有些不解,「聽誰說的?」
那你為什麼要接受她?如果非得這樣做你才會幫忙的話,我也可以!與其獻身給莫謙言,我寧願獻身給你!
這句話是路吟風想說卻恥於說出口的。
最終,路吟風只是淡漠地搖搖頭,「謝謝你願意幫我爸爸,我和路雨真,都很感謝你。」
莫南澤默然,從路吟風的語氣里,聽不出感謝的意思。
他窄了窄眼帘,忽然問道:「是不是想出院了?」
路吟風看向他,眼裡泛起一絲欣喜,「可以嗎?」
莫南澤為路吟風辦理了出院。
十分鐘之後,路吟風就坐在了莫南澤車子的副駕駛位上。
她將窗全部打開,手臂架在窗框上,臉枕在手臂上。
夜色濃厚,微涼的風灌進車裡,吹亂了路吟風的長髮。
莫南澤上了車,將車窗關上。
「你剛出院,不要吹冷風。」他沉聲說道。
路吟風心裡很煩,像是故意要跟莫南澤作對似的,又將車窗開了。
莫南澤有些慍怒。
他傾身過來,攥住路吟風的手腕嚴厲道,「你非要跟我對著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