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句話後,何青好似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己的道?
其實如果讓她自己來說的話,她還真不明白『道』,到底是怎樣的東西。
她好像一直都在學著前人留下的來的東西,學青玉山的道法,學兩位前輩留下的神通劍法,學著世間諸多修士如何修行。
好像至始至終,她身上的本事,從來都沒有一樣是自己的。
她想了很久,想到陳長生離去,都未能想通這個問題。
「自己的道……」
「可是,何為道呢……」
在她開始思索這樣的問題之後,陳長生好似也在這一剎那放鬆了許多。
他覺得,何青總是會慢慢走向正軌,他們之間的緣分,也將在這歲月長河之間,逐漸淡去。
……
歲月輾轉,又是兩年。
在兩年裡,九逢春遊歷在這世間各地,他尋找著靈脈,為了填飽肚子不停的奔波著。
而因為諸多仙山逐漸戒備森嚴,他也失去了許多機會,導致他經常餓肚子,神志不清。
幾次清醒過來時,他身上都滿身是血,而在那地上,則是數不清的屍首,無一例外,都被他啃食過。
他身上都是血腥味,慢慢的也洗不清了。
九逢春逐漸也麻木了許多,胃口也越來越大。
而在後來的某一天裡,他卻忽的發現自的肉身出現了變化,他的手背,臉上,逐漸長出了鱗甲。
這樣的變化讓他驚恐萬分。
「噗。」
拔下一塊鱗甲。
「啊!!」
九逢春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慘叫,那鑽心的疼,令他感到驚恐不矣,這一拔,就好似是往心口插了一刀似的。
「啪嗒。」
鱗片落地,九逢春也蜷曲在地上動彈不止。
直至許久之後,他才慢慢回過神來,此刻的他,已然滿身汗水,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
他踉蹌爬起,將那一片鱗片撿起,放在眼前仔細的打量著。
他身上各處,都是這樣的鱗甲。
「我難道不是人嗎……」
九逢春喘息著,越來越不敢往深處想。
可越是如此,他卻越是確信,自己的的確確不是一個正常人。
而是妖!又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反正,不可能是人!
不然,又怎麼解釋他那讓人神志不清的胃口。
九逢春抓著腦袋,一遍遍的質問著自己。
而隨著歲月的推移,他身上的鱗片也越來越多,逐漸的, 頭頂之上也長出了一對犄角,他摸著那犄角,越來越慌張了起來。
他不敢再走出這處山洞,更不敢再走入世間。
那處山洞之中不斷的傳出哀嚎之聲。
在某一天後,一隻頭頂犄角,羊身人面,虎齒人爪的怪物從那山洞之中撞了出來,那山外的一座小觀被這其洗劫,觀中道修,盡數消失,現場唯獨餘下了一灘灘血跡,還有一些被嚼碎了的血肉遺留於此。
「嚶!!」
其聲如嬰兒一般,至某時夜裡,總是會響徹周遭。
這,便是饕餮。
而在饕餮下山飽餐一頓,徹底填飽肚子之後,其肉身又不斷的變化,縮小,最終化作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蜷曲在那地上。
「咳咳……」
九逢春恍惚間站起身來,他不明白自己身處何地。
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鱗片已然不見。
「我,變回來了?」
九逢春心中一喜,可隨即當他回過頭去,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傳來。
他心中一顫,忽的想到一種可能。
踉蹌了幾步之後,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尋去。
不過一小段路,他便找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這裡是一處村子,而如今,那村子之中儘是血色, 房屋破碎,不見人影。
當九逢春走了過去,卻見那地上有著一條長長的血痕。
未曾嚼碎的血肉落在地上,在那屋檐之下,還有沾著鮮血的骨頭。
九逢春在此一刻,也明白了過來。
這一切,除了他,沒有人做的出來!
「呼,呼……」
他喘息著,不敢再看。
他一刻不停的逃離了這裡,不敢回頭。
再一次將自己給藏進了山里。
「不能吃人!」
「不能吃人!」
「不能吃人!」
九逢春將那山洞給徹底封死,他躲在其中,蹲著身子不停的念叨著這句話。
他的精神也越發恍惚。
他以為,這樣的方式,就能讓自己清醒過來。
可當他越來越餓,至某個時刻時,又總會暈厥過去,再度化為饕鬄,撞開那封死的洞口,走入其中,為禍人間。
……
蕭洞虛聽聞了東域怪妖之事,這件事傳的很快,說那妖怪喜好吃人,又喜靈脈,偶爾的一次被仙岳山的修士發現,最終卻被那妖怪當場要死吞下。
知曉此事之後,蕭洞虛即刻便趕往了東域。
這一路上,他看到了破敗的村落,還有那無聲的山林,這周遭的一片,除了草木,便沒有任何一個擁有血肉的生靈。
直至此刻,蕭洞虛才確定了,自己要找的那個妖怪,就在此處。
「饕餮……」
蕭洞虛只聽那書籍之上所記載,卻不知其真正模樣,倒是也想見識一二。
他連日蹲守,最終在半個月後,聽到了一聲嬰孩的哭啼之聲。
蕭洞虛即刻趕去,最終卻發現這道聲音竟是來自於地下。
他連忙施展遁術,進入了那靈脈之中。
卻發現,這條靈脈,竟已枯竭,而在這靈脈之中,還有數不清的骸骨堆積在這裡,還有一些衣衫布匹,散落一地。
骸骨堆成了山,好似要將靈脈都給填滿了一般。
「這些是,仙岳山的修士……」
蕭洞虛抬起頭來,快步往前而去。
直至那聲音越來越近,啃食之聲傳入耳畔,他看到了一頭身形漆黑,頭頂兩角的妖怪在於眼前,而更讓他感到詫異的是。
這妖怪的眼耳口鼻,竟是長在胸前腋下!
「嗬……」
饕餮啃食著血肉,聽到了身後微弱的身影。
回頭之間,四目相對。
蕭洞虛抬手之間,拔出仙劍,神通術法在此一顆,盡加於身。
他都已經準備好一翻惡戰。
可隨即,那饕餮卻好似恍惚了一下,竟在他眼前就倒了下來。
下一刻,其身形越發縮小,逐漸的卻化作了一個人形。
蕭洞虛怔了怔,反倒有些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