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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舉棋不定

2024-08-08 21:54:36 作者: 四更不睡
  在玄門與佛門相繼沒落之後,便沒有人能夠阻攔饕餮。

  九逢春發瘋的越發頻繁了起來,那填不滿的胃口,讓他長時間都處於饕餮的狀態,沒有理智,吸食靈氣,蠶食修士凡人,所過之處,萬靈退散,山川停流,草木枯萎。

  蕭洞虛始終都跟在其後,每過一地,都可見那慘烈之景,不免心生殺意。

  可如何殺呢。

  殺的了嗎?

  蕭洞虛看向這上蒼,這冥冥之中的天意,都在默許,而他們這般在天之下的人,又該如何是好呢。

  玄門退散,魔道猖獗,文道用那僅剩的一些力量延續著這個世道。

  這般情況,還需要再作打算嗎?

  蕭洞虛甚至看不到一點希望。

  如今大劫在前,卻仍舊在爭鬥不休,這樣的爭鬥真的有意義嗎。

  他的心中不免感到失望至極。

  「倒不如讓這饕餮全都吃了,這樣一來,或許也能還個清淨。」

  蕭洞虛輕嘆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

  後來的後來,九逢春清醒時,變得越發沉默了起來,他不敢回頭,更不敢看向左右周遭,他清楚的知道那身後是怎樣的一片悽慘之地,而這一切,則是都出自他手。

  他如同一個找不到方向的旅人一般,在這世間漂泊著,承受他不該承受的罪孽,躲不了,逃不過。

  在他清醒時,蕭洞虛時常會與之相見。

  這一路上,大概也只有蕭洞虛偶爾會與他說兩句話。

  九逢春有些不太明白,問道:「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與我說話,蕭先生,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蕭洞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也在想,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有時候我又覺得自己是這場劫難的幫凶,而有時候,我又在想,或許我做的事情並不是錯的,儘管我做的許多事情讓人知曉會背負上許多的罵名,但若是能取得一個極好的結果,何嘗又不是大功一件呢。」

  九逢春張了張口,說道:「我只會將這片天地都給吃空的,沒有了靈氣我就會開始吃人,什麼都吃,山川河流,枯死的也不放過,蕭先生就不擔心嗎?」

  蕭洞虛點了點頭,說道:「我自然擔心,但相比起來,我更擔心這個世道,如果這個世道是對的,他們應該來殺你,而不是如今還在內里相鬥,企圖在這劫難之中苟延殘喘。」

  九逢春抿了抿唇,接不上話來。

  他望著眼前的火堆,心中思緒久久難平。

  他道:「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什麼都忘了,真的要將這天下給毀了,那便請蕭先生出劍吧。」

  蕭洞虛看著他,卻未出聲。

  九逢春抬起頭來,對上了他的雙眸,說道:「蕭先生不是早就在《食靈三法》之中藏下了因果嗎?」

  蕭洞虛聽後頓了一下,目光與之相對。

  自從修行了《食靈三法》後,九逢春慢慢的便發現了其中所藏匿的東西,儘管藏的尤為之深,但後來卻還是讓他在無意之間發現了。

  那是能夠隨時要了他命的東西。

  蕭洞虛改寫了靈氣之間的五行輪轉,將其互相穿插交織,藏在字裡行間,在九逢春修行過後,身上各處經脈,都會因此埋下禍端,而他也撐著九逢春昏迷的時機,將那一切的禍端都聚集在了一處,凝聚成了一柄短劍,藏在了九逢春的心脈之中。


  蕭洞虛舒了口氣,說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九逢春道:「很早……」

  他看著蕭洞虛道:「蕭先生,我忘了一個問題,我會化作饕鬄,在這個過程中,我的筋脈以及心脈的位置都會變化,那柄凝聚而成的劍,也會隨之在這體內遊動,我驅散不了,但每次變化,他的位置,都不足以直接要了我的性命。」

  蕭洞虛怔了一下,卻又忽見九逢春抬起頭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下方兩寸處。

  「而他,如今在這裡,在我化身饕鬄之後,這柄短劍,就會懸在饕餮的心口,只需抬手催動,即刻碎其心脈,至其身死。」

  「蕭先生請記住這個位置。」

  九逢春道:「既然我註定是那樣的結局,那不如,就讓我親手策劃,一併了結,最起碼,這算是我的選擇,不是嗎?」

  蕭洞虛難以言語,他見九逢春的眼中微紅。

  他真的想死嗎?

  九逢春是一個害怕死去的人,他不停的逃,不停的走,不就是為了留下自己這條命嗎,這麼多年的苟延殘喘,又能是為了別的什麼東西嗎。

  可他如今,也只是想通了一點罷了。

  他不願做一個傀儡,在這天地在這世道的壓迫之下,沒有選擇的餘地。

  或許死,才在真正意思上是一個解脫。

  蕭洞虛長嘆了一聲。

  「我記住了……」

  「嗯。」

  這樣的沉默,卻是令人心酸的。

  蕭洞虛早便明白,眼前的人,並不壞。

  但也正是因此,才會令人感到糾結。

  殺一人而救天下人,這樣的事,竟也真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有時候,真是難以抉擇。

  蕭洞虛預感的到,或許有朝一日,他會親手了結了九逢春,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遠,甚至有可能,就在眼前……

  但如今的他,仍舊很糾結。

  ……

  這一年,蕭洞虛去了人間。

  他再一次找上了陳長生。

  在鍾先生離去後,他再難找到能夠訴說心中糾結的人了,而這位不知根底的陳先生,在他的印象之中,便是唯一能傾述,詢問的人。

  這處道觀的安靜,卻讓蕭洞虛感到有些不安。

  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坐在堂前椅子上的人,卻好似在這短暫的歲月里變了一個人似的。

  陳長生撐著腦袋,似乎正在夢中。

  他整個人是憔悴的,散發著一股滄桑久遠的氣息,就好像是那臨終的老者一般,坐在那村口望著日落一般。

  蕭洞虛見此沒有打擾,上前後,便坐在了那台階上,等著陳先生醒來。

  天上下起了小雨,隱約雷鳴。

  雨水不大,但卻又在影響著人的內心,不由得隨著這場雨沉悶下來。

  這裡安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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