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煜宸沒有反應。
遲恩恩整個人都抖了起來,像是突然被扔進了冰窖,身體一陣陣的發著寒,她忍不住輕輕的搖著葉煜宸的頭,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流:「煜宸,你別嚇我,你答應我等我回來的。
你快動一動,回應一下我,讓我知道你好好的。煜宸……」
遲恩恩哽咽到喉嚨痛。
葉煜宸依舊沒反應。
遲恩恩身體又冷又沒力,身子一萎,就癱坐在了地上。他斗過了歹徒,她也報了警,打了120,一切都朝著幸運的方向在發展,難道,在最後的時刻,他還倒下了嗎。
不。
她的男人,不可能這麼不堪一擊。
他天生貴胄,命硬!
遲恩恩咬了咬牙,繼續輕晃葉煜宸:「煜宸,你快醒過來。你不是很愛我,等著我嫁給你嗎?我都還沒有和你結婚,你怎麼可以拋下我!
你要是食言,我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快給我一點回應,哪怕一點兒也行,煜宸……」
遲恩恩泣不成聲,垂著頭哭,卻不知葉煜宸的手指微微的彈了彈。
「恩……」他努力的發出一絲微弱至極的聲音。
但遲恩恩聽到了,一臉驚醒,把葉煜宸的頭往懷裡摟了摟:「煜宸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
你不要閉眼睛了,警察和救護車馬上就要到了。
你要撐住,聽到沒有……」
「恩……」葉煜宸努力的發出聲音,嘴唇又喃了喃,還說了別的話。
遲恩恩沒聽清楚,把頭低得更下去些:「煜宸,你說什麼?」
這次,葉煜宸更努力的說得清楚了些:「我,我愛,愛你……」
本是動人的情話,遲恩恩聽著卻心如刀割,一股害怕席捲,她搖頭捂住葉煜宸的嘴:「不,我不想聽這句話,不想在這個時候聽你說這句話。
我要你康復後,好好的跟我說,我不要這個時候聽。」
她怕是訣別。
電視劇里太多這種情節,男女主最後說的話,都是愛對方。
「我不要聽,煜宸,我們什麼都挺過去了,現在你也一定要挺過去……煜宸……」遲恩恩忽然驚叫一聲。
葉煜宸的手,軟軟的垂了下去。
遲恩恩張著嘴,驚恐在眼裡漫延,喉嚨像被封住一般,讓她發不出來一丁點兒的聲音。
極度的難過,突然讓遲恩恩反胃,哽咽半晌,啊的乾嘔了一聲。
門外,忽然傳來聲音:「龍隊,在這裡……」
警察終於來了。
唔哩—唔哩,救護車的聲音也隱隱傳來。
該來的都來了,可她的煜宸……
一陣痛楚扎心,遲恩恩眼前一黑,軟軟的倒在地葉煜宸的身上。
……
血,好多的血,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葉煜宸包圍,漸漸的淹沒。遲恩恩努力的伸手,想要把葉煜宸從血海中拉出來,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夠不著葉煜宸。
「煜宸,把手給我。」她急得大叫。
葉煜宸卻對她揚著微笑,一遍遍的重複:「恩恩,我愛你。恩恩,我愛你……」
如魔音一般,襯得葉煜宸嘴角那絲微笑,無比的詭秘。
「我不要聽,不要聽。」
「恩恩,我愛你。」葉煜宸仍在說,血水大片大片的涌過來,把他整個人淹沒。
可我愛你的聲音還在空中迴蕩。
「不,煜宸……」遲恩恩驚恐的叫出了聲。
啊!
遲恩恩尖叫著,忽的坐了起來,一臉的驚恐萬狀。
「姐,你怎麼了?」身子被人扶住,「你做惡夢了嗎?」
思緒慢慢的清明,遲恩恩緩緩轉頭,扶著她的是遲烈,正雙眼紅紅的望著她。
「小烈?」
「姐,是我。」遲烈拉起遲恩恩的手,摸著自己的臉,哽聲,「你終於醒過來了。」
醒過來?
她昏迷了?
遲恩恩環顧了一下,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醫院。
忽然想起倒在血泊中的葉煜宸,想起兩人遇到的危險,遲恩恩反手揪住遲烈的手,急得臉瞬間蒼白:「煜宸呢,他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快告訴我……」
「二哥還在搶……姐!」
遲烈話還沒有說完,遲恩恩便推開他下了床,光著腳就要往外跑。手上打著點滴,針頭瞬間被撥掉了。
遲烈拉住她:「姐,你幹嘛去。」
「我要去看煜宸。」遲恩恩抽手。
遲烈把她抱住:「二哥還在搶救,你去了也沒用。你也受了傷,你先好好休息。等二哥出了搶救室,你再過去看他。」
「不,我現在就要去。」遲恩恩搖著頭,心亂如焚,一秒也呆不下去。想著葉煜宸渾身是血的樣子,她身體就一陣陣的發寒發軟。
遲烈勸不住遲恩恩,只得鬆手扶她:「那我陪你去。」
遲恩恩沒反對。
遲烈拿過軟拖,讓遲恩恩穿上後,扶了她去搶救室。
遲恩恩腿軟,幾乎是靠挾著她來到搶救室樓層的。如果遲烈不跟著,遲恩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獨自走過來。
看著「搶救中」的紅字,遲恩恩的腿又軟了一下。
遲烈趕緊把她扶住。
一堆人等候在搶救室外,該來的都來了。
葉嚴鋒最先看到遲恩恩,迎了兩步:「恩恩,你怎麼過來了?」
遲恩恩望著手術室緊閉的房門,聲著飄忽得不像她自己的:「煜宸進去多久了?」
葉嚴鋒沒說話。
窗外,已是黑夜。
四周,沒有什麼聲響,時間應該不早了。
葉嚴鋒都無話回答,葉煜宸進去的時間應該不短。
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了遲恩恩的眼眶,葉煜宸躺在血泊中的樣子揮之不去,狠狠的扎著她的心。
葉羽舒扶著馮寶芝,聽到哭聲,轉過了身來。
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很難過的哭過。
她對遲恩恩扯了一下嘴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馮寶芝軟軟的靠邊她的身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兒的血色。秦慧芳被吳姐扶著,在擦著眼淚。見遲恩恩走過來,她強笑了一下:「恩恩,你咋不在病房休息?」
遲恩恩無話說話,搖頭。
秦慧芳也沒再說什麼。
換作誰,愛人生死未卜,都不可能坐享安然。
明知道過來守著,一點忙也幫不上,但守在這裡,比呆在任何地方都覺得踏實一些。
馮寶芝已經難過至極,她有心臟病,沒有立馬犯病,已是她夠堅強。
她這般虛弱,遲恩恩也沒有去打擾她。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