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素茵得知來人就是籬親王,驚得久久無法回神。
最後,百里墨卿讓人把她帶出去了。
嗯,光明正大,直接帶走的。
甚至沒有瞞著鄭家眼線的意思。
後來,百里墨卿給舒禾換了個牢房,天字牢房,皇宮貴族的專屬牢房。
新的牢房更乾淨,更整潔,布置的就跟個旅店似的,該有的東西全都有。
舒禾忍不住笑,「要不是親自走了一遍大理寺監牢的大門,我都以為我住進了客棧。」
「這是我以前住過的牢房。」
他忽然出聲,讓舒禾明顯地錯愕了一下。
他以前住的牢房?
流放前?
他四處看了一圈,最後坐在那厚實幹淨的木床上,「我就是在這裡被灌下的無汲寒毒。」
「我記得很清楚,那東西,難喝得很,一入喉就感覺一股腐臭味。」
「緊接著就是感覺到有無數蟲子,在身體裡爬、咬,鑽……」
「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至今想起,都會忍不住地渾身發寒。」
他看著舒禾,笑了笑,「關於無汲寒毒,我還沒有正式的謝過你吧?」
舒禾坐在旁邊,一臉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小事而已,別人我也一樣會救。」
但應該不會那麼上心。
百里墨卿輕笑,「遇見你之前,我真的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
「數次在死亡前徘徊,讓我一度失去了活著的希望。」
「可心裡的那一絲不甘,讓我撐過一年又一年。」
那是一段極度難熬的日子,他甚至感覺自己,變得陰冷得不像自己了。
「在我體內的無汲寒毒,被徹底拔淸之後,我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強壯,和身體的強大。那一刻,我真的很興奮,很感激!」
「只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觸及到那件事,我就無法控制自己……」
舒禾臉色微變,打斷他,「行了!別再說了!」
「那件事」也是她心裡的一個結。
他對那件事越敏感,連帶著她也覺得敏感。
那畢竟是曾經的自己,即便多了幾十年的閱歷,讓她變得與曾經截然不同,可那畢竟也是曾經年少無知的自己。
被人如此嫌棄厭惡,她怎麼可能完全不介意?
百里墨卿沉默,看她複雜難堪的神色,便知道她也還沒釋懷。
但對這個問題,他並不想就此逃避。
這件事必須要說清楚,不能再讓它,成為他們之間的一根刺,一個阻礙!
他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也介意那件事,所以,我們一次把話說清楚吧!」
「雖然我對男女之事不是很懂,但我至少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應該必須要有感情基礎!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就被迫發生那樣的關係,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無論當初那個人是你,亦或者是其他人,我都無法接受!我想,你也是不能接受吧?」
舒禾微愣,那件事發生之後,當年的她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其實是感覺幸福的。
畢竟,那是她遙望多年,而不可及的男人。
可若是換成現在的自己…昨晚,她最後的反應,就已經證明了她確實無法接受。
這時,百里墨卿又道,「那件事,在當年或許是個錯誤,但現在因為你,我已經不認為它是個錯了!」
「在你離開的那半年,我問了很多次自己,我為什麼要找到你?為什麼想把你留在身邊?真的就僅僅只是因為依兒嗎?」
「可自從再次見到你,我很確認,我想要留下你,不是因為你是依兒的娘親,也不是因為你是曾經的那個人……」
「而是因為,在北鎩城的那段日子裡,你已經住進我的心裡了!」
「或許我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在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之前,我的心,就已經動了!」
「如今想想,我甚至有些慶幸曾經的那個人,是你!」
他望著目光怔愣的她,聲音極盡溫柔,「你懂我的意思嗎?」
牢房裡一片寂靜,一點聲音都聽不見,朦朧間,似乎響起兩顆心臟胡亂跳動的聲音。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百里墨卿。
沒有冷漠,沒有疏離,更沒有讓人扎心的嫌惡神情。
他是認真的嗎?
一個向來高傲,彆扭的男人,竟然能說出這麼直白的話!
他的耳朵,充了血一樣的紅,他的眉間,仿佛緩緩流動的溪水一樣溫柔。
那雙明亮的眼睛,那麼真誠,那麼清澈,仿佛山巔融化的雪水一樣。
柔軟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仿佛生出一股急速旋轉的洪流,將她的視線緊緊鎖住,裹脅,甚至吞噬……
淡淡的松木香氣,緩緩進入鼻腔中,讓她又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誘惑,誘著她,靠近他……
直到滾燙的臉頰相觸,她才像觸電一樣逃離他的胸膛。
她背對著他,極力控制著自己內心情緒的翻湧,有些語無倫次,「你,你瘋了嗎?這是什麼地方?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