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在異界待得太久了,如今的舒禾是非常反感這個世界「尊卑」觀念的,更不喜歡別人一副站在高處指點她的姿態。
她直接無視來人,指著南起的鼻子狠狠地瞪著他,「給我記住了,以後跟我說話客氣點兒!我可不是你家的什麼廚娘丫頭的,懂點禮數,知道嗎?!」
南宮希芸氣得臉色通紅,她哪是罵南起啊,她只是在指桑罵槐地罵她沒有禮數啊!
本想怒斥於她,卻目光一瞥,看見書房窗邊面色深沉的百里墨卿,她不得不壓了壓自己的怒氣,儘量保持自己的溫和淑儀的形象,「你穿著廚娘的衣服,不是廚娘,又是何人?」
「客人!」
舒禾瞥了她一眼,這女子,她是有記憶的。
一品鎮國大將軍南宮鎮次女,南宮希芸,那年在相府花宴上,無數第一次見到她的人中,就數她的嘲諷最刺耳。
舒禾到現在也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南宮希芸見到她時雙手不停拉著身旁的小姐妹,那張明艷動人的臉上掛著滿滿的驚奇,「玉玲,婉兒,我沒看錯吧?這就是舒月的三姐姐舒禾?我怎麼瞧著,跟我家外面莊子上養的大肥豬那麼相似啊?」
「倒也是有些區別,我家莊子上的豬,雖然肥,但都是白白嫩嫩的!可你們看她,那臉上的膿瘡都要流出來了!也太噁心了些!」
「嗯,你們聞到一股怪味了嗎?好像就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南宮希芸身旁的葛玉玲也跟著附和,臉上露出一副惡臭難擋的樣子。
她們的話引得旁邊的世家小姐皆掩面大笑,唯有當時很少露面於人前的舒禾,羞得無地自容。
「就她這樣,也敢肖想東籬王!真是不知她哪來的勇氣啊!」
「據說今日她還要跟東籬王表達愛慕之意呢,你們說,這是真的嗎?」
「若是真的,那東籬王也太可憐了,真要與這樣的醜女沾上關係,莫不是要被有心人嘲笑死?」
「據說,這舒禾還經常流連京城的煙花之地,且……」
「啊?真的假的?她這樣還能……」
「哈哈哈……」
一聲聲刺耳的議論在她四周環繞,一群小姐、下人看她那仿佛毒蟲蛇蟻般眼神,充滿了厭棄噁心。後來,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只聽那南宮希芸狠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死肥婆,我告訴你,你要是膽敢染指我墨卿表哥,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當初狠厲陰鷙的面容還歷歷在目,如今這副溫婉可人的樣子,倒叫她第一眼沒認出來。四年多了,她倒是有些長進了。
「客人?」南宮希芸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總覺得那雙清冷的眼睛透著一抹熟悉,她將她上下打量,「我怎麼不知道院中來了你這麼一位客人?況且,我從不知,客人在別家做客是披頭散髮著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這院子裡,難道什麼事都要告訴你嗎?你是誰?這裡的女主人嗎?」
南宮希芸想插話,可舒禾根本不給她機會,「別說你不是,即便你是,這院子裡的事也有你應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事。別多嘴多舌地瞎打聽,好奇害死貓!」
南宮希芸氣急,臉上一青一白,「你……!」
「知道好奇害死貓是什麼意思嗎?」舒禾將指著她的手狠狠推開,「意思就是,與你無關的事,不要多嘴,不要好奇,否則即便你跟貓一樣九條命,也不夠你死的!!」
舒禾話音一落,書房裡寂靜無聲,除了南宮希芸,其他人(主要是南起)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此時南起的心臟如同過山車一般從雲端跌落泥里,又從泥里飛向雲端,反覆跳躍,幾乎達到他不能承受的地步。
千言萬語,只化作:這,真女人,也,太彪悍了吧?!
羅剎,不能體現她的氣質,還是夜叉比較適合!
南宮希芸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最後,她雙眼朦朧,布滿淚水看向百里墨卿,幾乎哭了出來,「表哥,芸兒被人這麼欺負,你,你就不管嗎?」
舒禾白了她一眼,如果換做異世的自己,她是真會直接殺了這個南宮希芸的!她最討厭裝模作樣的人了!
百里墨卿手裡的書放在了膝蓋上,他的目光略過南宮希芸,落在那像是渾身長滿利刺的舒禾身上。盯了半晌後,他只拿起書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這位,確實是客人。」
簡單的一句話等於默認了舒禾的所言所語,所作所為。
南宮希芸滿臉受傷,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為了一個外人讓自己受如此大辱!
不止她,就連舒禾和南起都意外非常。
南起:上一個在主子面前這麼放肆的,好像屍骨無存了吧?怎麼這次,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揭過了?
舒禾:這男人,怎麼如今包容性這麼強?當初他從她身上下去的時候,那眼神,可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樣啊!
南宮希芸接受不了,哭著跑出書房。南起見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又覺得舒禾的話也太過了!這畢竟是他們的人,怎麼能讓一個外人如此數落?
只是,他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舒禾一道眼神利刀朝他射來,他的那些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南起捏了捏拳頭,暗罵自己不爭氣,他看向百里墨卿,希望自己主子能給個指令,那樣自己就有底氣去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
可惜,他家主子好像根本沒看見他的求助。不,應該是無視了他求助的眼神,反而無聲無息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說他不爭氣。
南起委屈,坐在小依兒的榻邊生悶氣。
「你是江湖人?」百里墨卿看她挽著那頭有些枯燥發黃的頭髮,渾身消瘦的也沒幾斤肉,倒是跟她說的情況有些相符。
舒禾挽好頭髮,將衣服拉好,這才慢悠悠地開口,「算吧。」
她異世漂泊三十年,也算是身處江湖吧。
南起斜著眼朝舒禾狠狠一瞪。氣勢呢?脾氣呢?怎麼一跟自家主子說話,就變成順毛貓了?
他又問,「何門何派?」
舒禾端起張伯準備在桌上的清粥,此時已經涼了,不過不妨礙她吃。她眉也不抬地回答,「無門無派,自學成材。」
這話說的南起又想瞪她。還「自學成材」,就她那三腳貓功夫,也就對付幾個土匪!還好意思自稱為「材」!
舒禾察覺到了南起異樣眼神,回頭朝他看去,那貨正裝模作樣地為小依兒掖被角呢。看到這,她有些忍俊不禁。
其實這南起挺可愛的,就是脾氣不咋好,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還真有事沒事地吼她。
「你……」
「公子,別的就沒必要再多問了吧?」
百里墨卿還想問些其他的,卻不想被她無情打斷。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
「你再多問,我怕自己會誤會。畢竟,我雖然已為人母,但如果是像你這麼俊俏的郎君屬意,我就是再怎麼想守寡,怕也是守不住的!」
舒禾說完,眼角餘光注視著他的神色變化,一時間,心裡有些緊張,又有些心虛。他,怕不是要暴怒起來吧?
這樣最好,她可不願與他過多相處,萬一一個不小心漏了馬腳怎麼辦。
只是,還不等她看到百里墨卿的變化,一邊的南起倒是先跳了出來指著她的鼻子罵,「你這婦人,真夠無恥的!我家主子何等人物,會看上你這麼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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