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初一不怕,媽媽在這裡,和媽媽說。」
林禾握住初一的手,平緩的語氣堅定有力量,專注的眸光讓初一慌亂的內心定了下來。
初一醒來後,神色帶著驚魂未定,視線一直追逐著林禾,這副不安的模樣林禾和蔣嶠都看在眼裡。
林禾使眼色讓蔣嶠出去,想著只剩她們兩個母女倆說說悄悄話,問問女兒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媽媽,我覺得是真實的,可又覺得是夢,但我的這個左手……」
長這麼大,能給初一帶來安全感的只有林禾,雖然母女相認的時間不久,但林禾在初一心裡是極為可靠可以依賴的人。
所以她心中有事願意跟林禾說。
在欄杆磕到頭的時候,初一是沒有暈的,否則也不會在墜落翻滾時,還會用手護著腦袋。
到最後她卡在樹幹縫隙停下來,也是清醒的,正想呼救時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睛一黑這才沒了意識。
說是沒意識也不準確,或者應該說是她的靈魂飄蕩了另一處平行空間。
在這個世界,消失十五年的媽媽回來了,但在她去的平行時空,媽媽沒有回來!
父親變得瘋狂偏執專制的可怕,聽信付鼎搞什麼獻祭,每天在他自己手腕割上一刀放血,蒼白枯瘦的臉,眼中滿是癲狂。
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極為嚇人!
蔣安不知什麼原因和父親發生爭執,父親死在了別墅,他被警察抓走,最後定罪為兇手。
她和十五無力掌管公司,姜慕華和胡蝶各種手段想撈好處,在平行世界二人偽裝的很好,一直沒有撕破臉。
很多資本想要得到蔣氏集團,她和十五處境變得危險。
一次上學的路上,他們坐在車裡被迎面駛來的大貨車撞擊,初一眼睜睜看著車子起火,她和十五逃不出去,唯有死亡是結局。
在火光烈焰後,她迷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個人影,隨著對方越走越近,那竟然是父親!
初一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隨後一陣劇烈搖晃,眼前場景再次天旋地轉,待視線再度清晰後,看到的便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了。
她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這也是醫生口中短暫清醒的那片刻。
「發生車禍的時候,我的左手食指被玻璃劃傷,我清晰地看見那道口子,和我現在手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這是讓初一惶恐的地方,她的噩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覺得仿佛發生過似的。
有了這個經歷,初一突然覺得那個自己認為荒謬的理由,或許是真實的,媽媽真的穿越了十五年!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人類對未知領域的探索還有很多很多。
初一試圖告訴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可心裡卻有另一道聲音在說,不,是真的。
說起這些初一講述的有些混亂,但林禾聽懂了。
她認真地在思考女兒的話,事情有兩種可能,要麼一切都是初一的夢,傷口什麼的潛意識是會有感應的,所以夢境對應上了。
要麼是女兒真的有所奇遇,經歷過這些的林禾,不排斥這種猜測。
女兒夢中的世界很可怕,家破人亡,林禾斂著眉眼將初一摟緊了些。
說完,初一神色惶然,害怕的情緒在翻滾,她想起了最後一幕,父親的身影帶給她的不是重逢的喜悅,而是說不上來的恐懼。
那種不安感仍在,初一需要好好消化。
現在和林禾講述這些,她心裡已經好受多了。
「初一,如果那些是夢,沒什麼可怕的,如果那些是真的,更沒什麼可怕的,因為媽媽回來了,平行世界和現在的世界沒關係,事情走向不同對不對?咱們一家人現在只要都平平安安……」
將女兒摟在懷裡,林禾柔聲安慰著。
她告訴初一不管是真的假的,都不要害怕那個夢境,媽媽就在身邊,這才是真實的。
感受著媽媽的體溫,初一眼中的惶惶不安淡去,緊皺的眉眼也漸漸舒展開。
就把那些當作不重要的夢吧!
但話又說回來,這件事對初一影響還是有的。
她以前過日子有些得過且過的心態,覺得什麼都無所謂,就像是現在網絡流行的一句話叫——「那咋了?」
她的人生態度就有些這樣,不是部分網友用來槓精的「那咋了」,而是我這樣生活,無論如何都能接受的「那咋了」。
現在,初一突然想上進了。
家裡突逢巨變後的那種無力感,叫她忍不住心慌,初一對父親不親,但也從沒想過父親有一天不在了會如何。
經歷了這麼一場,初一心裡突然很有危機感,如果家裡出事了,像夢裡經歷的那樣。
她有能力保護自己,有能力保護媽媽嗎?
不能!
她為什麼如此懼怕?家破人亡是其一,更多在於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面對他人的惡意毫無還手的能力!
「媽媽,我會變強大的。」
林禾不知道初一的心裡變化,只當女兒還在受那場夢境的餘味影響,順著安撫道:「好,初一在媽媽心裡一直都很優秀……」
病房門口,原本站在那裡的兩個保鏢遠遠到走廊另一邊守著。
蔣嶠低垂著頭靠牆站著,裂開的門縫足以聽清屋內的對話。
割腕放血獻祭?林禾出現在酒店的前一天,付鼎曾給他看了一頁所謂國外百年前的女巫書,上面所寫內容正是如此。
如果禾禾沒有回來會如何呢?
蔣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底的深邃如寒潭幽暗,瞳孔里是不帶任何感情的漠然。
如果初一見到定然驚恐萬分。
因為此刻蔣嶠臉上的神情,和她在車裡等待死亡前,看到突然出現的父親臉上神色一模一樣。
蔣嶠緩緩閉眼,或許事情真會按照初一所說的那樣。
聽著病房裡林禾輕哄初一的聲音,蔣嶠睫毛微微顫動,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恢復了以往的溫度。
他搓了搓臉,故意踩出腳步聲,然後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剛剛打完電話碰到了醫生,說初一的情況很好隨時可以出院。」
林禾擔心女兒的狀態,想讓女兒改日再錄,她道:「初一,要不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初一態度很堅定,「沒事的媽媽,我可以的。」
遇到困難就退縮,永遠都會生活在象牙塔里,又何談保護媽媽?何況眼前壓根算不上什麼困難。
節目還要繼續錄製,她也正好整理下思緒,想想以前從未考慮過的事情,關於以後的人生規劃。
這場變形之旅,正是她需要的。
那個經歷,讓她改變很多想法。
初一不知,她昏過去期間經歷的那些,在學校的十五也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