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安耳朵比管家尖多了,他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自然也沒落下那聲「安安」。
心中火氣因此更大了,誰允許她這麼叫自己的!
心情激動的林禾跑進屋,還沒等給兒子一個大大的擁抱,就被震天響的滾字止住了腳步。
「滾開,你這個女人離我遠點!」
林禾看到一下變得這麼大的兒子,也是有點不知所措,視線落到蔣安脖頸間那自己親手做的項鍊,心裡又安定下來。
不管多大都是自己的寶!
深吸口氣,林禾用著安撫的語氣道:「安安,這事說來很不可思議,但……」
蔣安不聽,他直接無視林禾,對後頭進來的父親起身衝過去,二十歲的大小伙子個頭已經跟父親一樣高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媽媽不是你隨便找個女人就能代替的!她配嗎?!你是不是瘋了!」
憤怒的蔣安諷刺一笑,「是呢,你早就瘋了。」
明明是最該親近的父子,此刻卻像是宿敵,蔣安眼中的憤恨讓林禾心驚。
蔣嶠神情淡然,他先是走到林禾身邊拉起她的手挽在自己胳膊上。
然後平靜地對蔣安道:「來書房說。」
事實證明,離奇到離譜的事情,很難讓人相信。
書房內,聽了解釋的蔣安火氣依舊。
「為了讓她進門,你連這樣荒唐的理由都編得出來?」
蔣安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拿自己當傻子。
瞧兒子這個反應,林禾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蔣嶠是真的相信自己了嗎?
「她是你的媽媽。」蔣嶠握著林禾的手十指緊扣,很肯定地說。
「我媽早死了!」
蔣安心裡從不承認母親去世,但看到父親這番模樣,他第一次吼出這樣的話。
看著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女人,蔣安搖頭,瘋了瘋了,是真的瘋了。
「安安,你記不記得咱們的小秘密?一起雕刻項鍊送給爸爸當生日禮物,你還說要在項鍊後面寫上咱們的名字……」
蔣安神情驚疑,這的確是他和媽媽的約定,但……
「當時傭人也聽到了,完全可以打聽出來。」
蔣安壓根不相信這種離譜的事,不欲在這方面過多糾纏,他看向蔣嶠一字一句重聲道:「你愛和誰在一起我不管,但別和我媽媽沾邊,這間別墅屬於我媽媽,你和這個女人出去住,不許再碰我媽媽相關的任何東西!」
提到媽媽,蔣安表情閃過一絲脆弱,很快又被狠意代替,逼急了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稚嫩的面龐釋放著威脅的意味,聲色厲苒像是被圍剿逼到了絕境的狼崽子。
面對這樣的蔣安,蔣嶠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反倒是林禾眼淚汪汪。
蔣安擰眉,真會演戲!
「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養孩子的!他能說出這些話,說明你這個父親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我的安安是最乖的好寶寶,他應該泡在蜜罐里長大,而不是這樣苦兮兮!」
林禾難過,兒子這些年心裡一定很苦!
蔣·小可憐·安傻眼了。
因為他看到林禾一邊哭唧唧一邊伸手擰著父親的耳朵訓斥,力道毫不留情,耳朵都變形了!
沒人敢對他父親這樣!
關鍵是父親的態度,他任由對方「欺負」,別說憤怒,連伸手去扒拉開的動作都沒有,還在低聲哄著說不要生氣。
「什麼不生氣,我簡直要氣死了,待會晚飯不要吃了,你好好和我說說孩子們的情況!」
林禾覺得自己應早早問,就不該心疼這個渾蛋!
對待蔣嶠,林禾如秋風掃落葉般『殘忍』,轉頭對蔣安,又變成了春風和煦的慈母。
「安安,我知道這種事情很難讓人接受,但這就是事實,我真的是媽媽,這些年媽媽不在身邊,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寶寶,對不起。」
蔣安心裡告訴自己,對面的女人在裝瘋賣傻,外頭的女人為了攀上蔣家,什麼瘋癲手段都使得出來。
可當視線對上那包容柔和的目光,再次聽到寶寶這個稱呼的時候,鼻間忍不住地發酸,突如其來委屈的情緒,讓他有些無措地後退一步。
林禾難過地吸吸鼻子,扯下幾根頭髮放在桌上。
「寶寶,你有防備心是好的,這是我的頭髮,你拿去找自己信得過的機構去驗DNA,數據報告是不會撒謊的。」
「這期間你好好想想,有什麼是咱們母子之間才知道的,等看到報告結果,你再來找我證實好不好?媽媽會一直在家……」
林禾循循善誘地輕哄,放大版的兒子和小糰子時期沒什麼差別,眼神動作還能看到兒時的影子。
見蔣安小拇指稍稍彎曲的細微小動作,林禾知道,兒子聽進去了。
蔣安嘗試讓自己接受那個說法,但真的太離譜了!
他又往後退了兩步,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大步跨過來將頭髮拿起,然後一言不發地走了。
兒子離開後,林禾開始「審問」蔣嶠。
其他的人和事她都不關心,只想弄清楚三個孩子的成長經歷。
飛機失事後,在黑匣子定位附近陸續發現了死去的乘客屍體,到現在為止,機上還有幾十人處於失蹤狀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林禾便是其中之一。
蔣嶠心裡一直抱著希望,認為林禾還活著,他親自領隊帶船進行搜索,這樣的尋找不間斷地持續了一年。
最初蔣安被蔣嶠帶在身邊,但年幼的蔣安根本無法適應船上的生活,只好送回別墅由保姆帶著。
龍鳳胎則寄養在幼兒園,全程有專業人員照顧。
蔣嶠的生活至此分為兩部分——工作和尋找林禾。
人的精力有限,孩子們便被忽視了,漸漸地父子關係越來越疏遠……
「蔣安從小到大讀的都是住宿學校,初一和十五平日也住校,我雇了十名私人管家負責他們的日常生活…」
「禾禾,我知道錯了,是我沒照顧好他們,你別生氣好不好,以後咱們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蔣嶠伸手扯著林禾的袖角,眼底充滿了小心翼翼。
「我需要靜靜。」
林禾沒想到自己失蹤後,蔣嶠會做得這麼糟糕。
所以孩子們在失去了母親後,相當於在各種意義上同時失去了父親!
林禾把蔣嶠趕出書房,獨自坐在地上翻看柜子里孩子們這些年的照片,成績單,私人管家的記錄等等。
關於孩子們的點滴,她努力找回。
書房門口,被一腳踹出來的蔣嶠席地而坐,他要守在這裡才放心。
這一晚,蔣家別墅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