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撒著白色像麵粉一樣的東西,道路左右兩旁擺放著香燭,還有幾塊被紅布蒙上不知名的正方物體。
最離譜的是道中間坐著兩名穿著黑色唐裝褂子的中年女人,披頭散髮額頭前有幾顆紅點,二人閉著眼睛嘴巴不停念叨,不知道說著什麼。
眼前的一幕超乎初一的認知,都是什麼東西?!
姜慕華賊眉鼠眼地左右看了看,伸手將初一拉到身邊道:「你還小不懂,表姨這都是為了你好!我跟你說,不管是不是至親,人鬼殊途,沾染鬼氣會被折了陽壽!」
「你和你爸一人一個,放在枕頭底下,擱三天就好了。」
說話間,姜慕華往初一的手心塞了兩道符紙。
初一愣愣接過符紙,她怎麼好像和表姨溝通不了,說的都是什麼呀!
「喂,禁止封建迷信啊。」
車門旁,林禾站出來吆喝一聲。
原本林禾不打算下車去管女兒和姜慕華說什麼,現階段比起她,初一更信任親近姜慕華,她不會「以卵擊石」。
可自己看見了什麼,那三角形紅黃色的東西是不是符?姜慕華不會搞沖水喝了那套吧?
想到宴會上姜慕華的反應,以及眼前地面的鬼畫符,林禾猜到對方看到自己,估計以為見到鬼了,所以才弄了這些。
「啊!大師!現形了現形了!」
聽到林禾那一嗓子,姜慕華神情不爽地瞪過來,她和自己外甥女說話,有別人什麼事?
看到林禾的臉,她大驚失色一把推開初一,跑到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身後,叫聲相當刺耳。
真是不像話!
車內的蔣嶠見狀怒目,手搭在車門準備出來,就聽嘖地一聲,他動作一頓,耷拉著眉眼又彎腰坐回去了。
禾禾不讓……
下車前林禾對蔣嶠交代:「你在車裡待著,不准露面。」
如果蔣嶠向著她,過去訓斥姜慕華,會讓初一自發站在姜慕華那邊,直接拉成兩個對立,這不是林禾想要的。
「老實待著。」
林禾伸出食指再次強調一遍,聽到蔣嶠乖乖哦了一聲,這才關上車門往初一那邊走。
車內的司機偷偷看了眼後視鏡,對上蔣嶠凌厲的眉眼後,如驚弓之鳥地收回視線,坐直身子目不斜視。
面上正經心裡則在腹誹,原來那麼有錢也會怕老婆呢!
「鬼鬼鬼!救救救!」
看著越走越近的林禾,驚恐萬分的姜慕華話不成句,只會單字往出蹦。
兩個中年女人表情也相當驚恐,有鬼?!真有鬼?!
二人四處查看,再瞧姜慕華手指的是林禾,鬆了口氣,是有影子的!
確定不是鬼,兩個人迅速恢復了高深莫測的氣質。
「表姨!你怎麼了?她不是鬼。」
兩個中年女人也附和初一的話,說林禾有影子之類的,姜慕華這才冷靜下來。
當得知面前的人就是自己之前曾「對招」的那個狐狸精,姜慕華喃喃道:「蔣嶠瘋了嗎?」
是的,姜慕華第一反應是蔣嶠找了個女人整成林禾的樣子,然後來當替身。
特別是得知小狐狸精也叫林禾後,愈發確定了這點。
視線再看車內,她們鬧成這樣蔣嶠都沒下來!自己是鬧了烏龍,但蔣嶠想林禾想瘋了!
這也說明一點,蔣嶠終於接受了林禾死亡的現實!替身談什麼感情,她的機會終於來了!
姜慕華眼底興奮,眸子閃爍著勢在必得的野心。
她絲毫沒懷疑眼前的林禾是本人,畢竟消失十五年再出現的時候,和十五年前一樣年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看初一,親媽還能不認女兒?
姜慕華走了,離開前看林禾的眼神滿是你將成為我手下敗將的意味深長。
回到別墅,初一悶悶不樂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本就不開心的情緒,在見到神神叨叨的表姨後,更加煩躁了。
林禾沒有去開解女兒,該說的在三樓房間已經說過了,剩下的要她自己去思考。
二樓陽台處,桌上放著兩杯紅酒,林禾同蔣嶠在雙人躺椅上望著天空的圓月。
參加完熱鬧的宴會,此刻的寧靜別是一番放鬆。
「安安特別可愛,嘴上說話的語氣跟警告似的,實際全是關心,像他小時候鬧彆扭的樣子……」
「初一雖然莽撞,但聽得進去勸,天真的性子……」
聽林禾說今天的生活碎片,蔣嶠扯了扯襯衫領口,精緻的髮型此刻凌亂垂在額前,嘴角勾起的笑帶著慵懶的痞意。
他將林禾的手攏在掌心感受著相觸的溫熱,目光落在心愛之人的側臉上,眼神深邃的仿佛要刻進心裡。
眸色越來越深,越深越幽,似懸潭水面下隱著的長淵,平靜里偏執一端。
「對了!安安和初一兄妹倆是怎麼回事?」
林禾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坐了起來。
「嗯?」
濃郁之色迅速褪去,林禾看過來的時候,蔣嶠漆黑眸子裡只剩下清澈。
「你不會不知道兄妹倆有矛盾吧?」
林禾抽回手氣地站起來叉腰,蔣嶠要是敢說不知道,今天沒完!
想要將人重新拉回懷裡卻被躲開,蔣嶠嘆了口氣,說起了他知道的情況。
「安安初一十五兄妹三人小時候關係很好,直到讀中學時……」
蔣嶠記得是一個暑假,兄妹三人突然爆發了爭吵,原本他們計劃要一起出去旅遊的事,也因此不歡而散。
「他們吵架的時候將傭人都趕走了,所以沒人知道他們爭吵的原因。」
管家試探詢問原因,結果三個孩子嘴巴緊得很,誰也不說。
這事管家後來匯報給了蔣嶠,蔣嶠打電話回來,詢問三個孩子怎麼回事。
結果三個人統一口徑說沒什麼,甚至連吵架這回事都不承認,說拌了兩句嘴沒怎麼樣。
也是從那之後,三個孩子之間的關係日益冷淡,後來一見面就針鋒相對。
「所以你聽他們說沒有吵架就沒再管了?」
蔣嶠沉默。
林禾往後退了一步,她很不理解,明明自己在的時候蔣嶠是個非常負責任的爸爸,三個孩子日常照顧不比她這個當媽的少。
可在她消失的十五年裡,林禾在這些天接受到的信息中,覺得蔣嶠對自己父親這個身份變得冷漠了。
「為什麼?」
林禾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