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京城南部的寒山寺,位於一座名為寒山的山頂上,在山底下抬頭便可見山頂上那古樸莊嚴的山門,漆紅與灰黑相融的色調顯得寺廟幽遠又清冷,寺內建築錯落有致,有僧人與香客來回走動,向著寺內供奉的佛像祈求心愿。
寒山寺外,沿著青石板路與寺院栽種的桃樹林,在熬過寒潮之後迎來了回暖,提前綻放出了花朵,或粉或白相間,宛若一副細膩溫婉的水墨畫,輕輕鋪展在春日的花卷之中,吸引了學子們前來觀瞻,紛紛為此賦詩一首。
有人趁興在此設下桃花宴,但桃花宴卻絕不僅僅只是表面的觀賞桃花盛宴,在建安,桃花宴也相當於另類的相親宴會,年輕男女會藉以去寺院祈求平安順遂的藉口在這裡相會,彼此交流內心,而邀請各地學子前來,也是相當於為桃花宴引來了一批高質量的人選,吸引京中才女與美女們也前來賞臉入宴。
謝承澤等人到達寒山後,上山的青石板路已經有不少百姓或上山或下山,沿路也已有小販擺上了攤子,都是冬季被雪困在家中憋久了,一開春便迫不及待出門踏青遊玩。
山上的桃花林開遍了,粉嫩小巧的花瓣層層疊疊,微風吹過之時輕輕搖曳,猶若羞澀的少女低語輕笑,嬌肩也隨之微微輕顫,既含蓄又動人,偶爾有幾聲鳥鳴,清脆悅耳,更是添了幾分生機與和諧。
「殿下,稍等。」謝承澤正要起身下車,沈淵突然抬手攔住了他,「臣去去便來。」
謝承澤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看著沈淵下車走到一處小販攤子前,遞出一把銅錢,隨即帶著一頂白色帷帽走了過來。
「戴上吧。」沈淵將帷帽遞進了馬車裡。
謝承澤挑挑眉,唇瓣玩味,「本殿下姿容過於穠麗,易惹學子與百姓亂心,不利於桃花宴的氛圍?」
「咳咳咳。」沈淵抵住唇輕咳幾聲,臉上掠過一絲紅意,「殿下還真是記仇。」
這分明是當初他與謝承澤初見時說的話,現在卻被謝承澤拿來套用了。
「哼。」謝承澤戴上帷帽,起身掀開了車簾。
今日他並未著昔日慣穿的紅衣,而是一身清淡又素雅的粉色桃衣,一抹淺青色的玉帶將那纖細修長的腰身勾勒得十分惹眼,俯身從馬車裡剛走出來時,纖薄的帷帽被山風輕輕吹動,隱隱能從中偷覷到裡面的絕色容顏。
馬車旁的俊美男人伸出手,便見那青年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搭在他的手臂上,輕慢地走下了馬車,姿態優雅又賞心悅目,像是不諳世事嬌養在家中的貴家小公子出遊,瞬間吸引住了附近路人的視線,想要撥開那礙事的帷帽一睹英顏。
「幾位可是來參加桃花宴的?」
謝承澤等人正要上山時,突然有人走過來,含笑道,「在下冀州學子鞏道奇。」
他打量著幾人,這幾人的衣著與氣度都十分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且均圍在那桃衣女子身邊,恐怕是公子們陪同哪家達官顯貴的女兒出來遊玩,來這寒山寺多半便是為了參加桃花宴,而不是什麼求神拜佛。
朱小彪上前一步,與對方熟絡地搭起話來,「在下朱不彪,兄台也是來參加桃花宴的?」
「當然,聽聞京城第一美人也會來參宴呢!在下尋思在這兒等等,說不定能提前一睹芳顏。」鞏道奇笑道,「幾位看著像是京城中人,恐怕早已目睹過京城第一美人的盛顏吧?」
說完,他又暗暗打量了一眼謝承澤,從那薄透的帷紗當中能夠隱隱窺見其艷色,暗自猜測這位是否便是那京城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當如此貌吧!
「嘿嘿,在下還真有幸見過!」朱小彪熟練地接話道,「這天下的美人頗多,均是各有風采,卻均不及京城第一美人的半根髮絲,只可惜在下滿腹墨水,竟找不出一詞形容其花容月貌,慚愧慚愧,慚愧啊!」
謝承澤抬眸狐疑地看了眼朱小彪。
他何時見過盛依人的真容了?
朱小彪回了個眼神: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反正對方也沒見過,不怕被揭穿~
卻殊不知,兩人的眼神交流盡數落在了鞏道奇眼中。
見兩人隱秘的小動作,鞏道奇不禁更覺得這桃衣女子的身份不簡單,說不定真是那京城第一美人盛依人。
對方畢竟是當今禮部尚書的女兒,不願意暴露身份也正常,鞏道奇轉了轉眼珠,對著朱小彪道,「這桃花宴快開始了,在下便不等了,不如一同上山,正好為你帶個路。」
朱小彪看向謝承澤,謝承澤微微點頭。
鞏道奇盡收眼底,看來,這一行人,是以桃衣女子為主的。
鞏道奇明顯就是個話癆,上山的路上,嘴巴就沒停過,與朱小彪聊東聊西,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瞥了眼一身白衣氣質不凡的沈淵,又聊起了一人,「在下還聽說,這京城第一美人與當今正值聖寵的沈大人頗有淵源,也不知沈大人會不會一同前來桃花宴,在下還想與他攀談幾句呢!」
聞言,眾人皆是微微挑眉。
沈淵的視線落向鞏道奇,察覺到這抹打量,鞏道奇也看向沈淵,不卑不亢地笑了一下。
沈淵若有所思地輕笑一聲。
看來,這鞏道奇是誤會了什麼。
不過倒是弄巧成拙,把他的身份猜了出來。
朱小彪腦子轉得很快,十分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反問道,「聽聞沈大人與當今攝政王也頗有淵源,你說攝政王會不會也會來參宴?」
「攝政王?」鞏道奇反應了一下,「哦,你說的是二皇子吧!他應該不會來的。」
「哦?」朱小彪訝異道,「此話怎講?」
「這……」鞏道奇不禁看了一眼沈淵,輕咳一聲道,「不好說,不好說啊。」
萬一此人真的是沈侍郎,哪有當著正主的面兒說八卦的……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朱小彪笑道,「學子論話自由,攝政王與沈大人都是胸懷開闊之人,且不說他們聽不見,即便是聽見了,也不會責罰什麼的。」
沈淵此時也開口,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不妨說來聽聽,在下也很好奇,這沈侍郎與攝政王關係親近,為何不會一同參加桃花宴。」
謝承澤看著滿臉八卦的二人,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