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跡守著門,沈淵和謝瑾瑜都不得入內。
大當家和二當家姍姍來遲,他們是和沈淵一起出發的,奈何輕功不太好,體重又超標,中途換了好幾匹馬,才終於趕到了涿鹿縣。
得知謝承澤受了內傷還斷了根肋骨,大當家撓撓頭,「正巧我在江湖上認識一老友,她就在冀州生活,手裡有能修復斷骨的妙藥,應該能讓師侄兒早些好起來,不至於吃個飯都喊疼。」
聞言,幾人均是眼前一亮,讓大當家趕緊去拿藥,沈淵則沉穩了許多,問道,「能夠生骨的丹藥,恐極為珍貴,對方會願意拱手讓人嗎?」
沈淵想,必然要帶去同等價值的東西交換,才有一線可能。
他的手不禁觸向腰間的青劍,這柄青劍乃是江南一位隱世鐵匠生前傾力打造的最後一把劍,雖不至於削鐵如泥,但陪伴他兩世,與眾多高手交過手,都未曾斷過。
算是一柄絕世好劍了。
大當家卻再度撓了撓頭,「問題不大,就是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罷了。」
彼時,眾人還不知這一點點代價是什麼。
直到大當家回來,身前走著一位身材婀娜、走路帶風的麥膚女子,手裡捧著一個藥盒。那女子瞅見守門的無跡,不禁興致勃勃的「喲」了一聲,「好俊俏的兒郎,是否有婚配啊?」
大當家連忙用自己偉岸的身軀擋住無跡,「這是我師弟!不要隨便調戲!」
女子笑眯眯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吃醋啦?」
大當家連忙擺手否認,「休要胡言,你不是要瞧我師侄嗎?抓緊的!」
說完轉頭對著無跡道,「她就是我說的老友,先讓她進去看看師侄兒的情況。」
無跡這才點點頭,讓出了門。
進門後,看到床榻上睡著的美艷青年,女子不禁細眉一挑,「這就是你那能夠一屁股坐死的小師侄兒?長得確實好看哈,就是身板太瘦了,感覺一拳就能錘飛十里地外哈哈哈。」
大當家捂了捂臉:「……你能不能搞快點。」
「催什麼催啊!難道是想早些與我去官爺那兒領婚書?」女子嬌笑兩聲,用我都懂的眼神望著大當家,「以前躲我都來不及,原來都是裝的?都怪我都怪我,當時太眼拙,沒瞧出你是害羞了~」
守在床邊的無痕,聞言不禁震驚地看向大當家,眼神示意:師兄,原來你?
「三娘,你不要在小輩面前胡說——!」大當家語氣崩潰地抓著頭髮,「我是真的不稀罕你!」
他喜歡白皮!白皮!
他想生個跟師姐師弟師侄兒一樣的白娃娃!
「切。」三娘翻了個白眼,「沒意思。」
坐到床邊押住謝承澤的手腕把了把脈,又摸了摸骨,三娘沉吟了些許,「內傷確實有些重,至於肋骨,好在他的骨頭比常人硬實,只斷了半截,許是隨了你師姐的根骨,耐打抗造。」
像是半空接人、拿身體撞門,除了肉痛點,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那這藥……」
「吃了,休養六七日,差不多就能下床了。」
放下謝承澤的手腕,三娘拍了拍放在一旁的藥盒,中氣十足道,「走,領婚書去!領完了就把藥給你的小師侄吃了~」
無痕看了眼大當家,原來師兄所說的付出一點點代價,就是成親啊。
大當家一臉生無可戀地跟上三娘,不忘對無痕和無跡道,「師弟,等師侄兒醒了,你一定要讓他知道,師叔為他付出了後半生的幸福!」
無痕和無跡沉默且感動的點了點頭。
他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在心裡默默祝大師兄先婚後愛,和師嫂成親甜蜜了。
他們一定會給足份子錢的。
……
有了良藥,謝承澤的骨頭果然好得很快,炎症導致的疼痛也減緩了許多。
為了讓骨痂長得更好,每天日頭最好的一個時辰,他都要躺在小院中的貴妃椅上曬太陽,補充鈣和維生素D。
而沈淵和謝瑾瑜,也只有這時候才被無痕和無跡准許看望謝承澤。
無跡甚至制定了嚴格的排班表,不許兩人同時出現在謝承澤面前,以免兩人吵架,影響到謝承澤療傷養病的心情。
這一天是沈淵來看望謝承澤。
他來就來唄,怎麼手裡還端著苦藥?謝承澤逃避式地閉上眼睛,想要裝睡矇混過關。
沈淵見他這般孩子氣,就有些想笑,他抬手輕輕敲了敲青年的腦門,認真問道,「謝承澤,在嗎?」
謝承澤:……
謝承澤睜開眼,「沈淵,你好幼稚。」
「殿下過獎了。」沈淵將他小心地扶起來,用勺子舀了一勺藥湯放在唇邊試了試溫度,這才挪到謝承澤的嘴邊,「好好吃藥,不要任性。」
謝承澤皺著臉喝了一勺,決定長痛不如短痛,直接端起碗,一口悶了所有的苦藥。
沈淵十分捧場的鼓了鼓掌,遞給他漱口的溫水,「殿下喝藥還是這麼的勇猛。真該讓縣城裡那些不愛吃藥的小孩子,都來仰瞻一下他們的攝政王殿下喝藥有多厲害。」
謝承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對他這哄小孩似的誇獎感到羞恥又感到很受用。
他不禁想起,小時候有同齡孩子說他就是因為太笨才被爸媽拋棄了,於是他一鼓作氣考試考了第一,他興高采烈地給爸媽打去電話,但電話沒有接通。
他們總是很忙。
後來好不容易接通了,他剛要說自己考了第一,爸媽便被同事叫走,他們見他沒有生病,匆忙叮囑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他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考第一沒什麼了不起的,誇獎,他也沒有很想要。
好吧,他是在騙自己。
他還是很喜歡被誇的。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嘴上說著要擺爛,可還是會忍不住把熬夜趕出來的火炕圖送給建帝。
他的父皇,就愛花式誇他。
就連他批奏摺寫一百道菜名,父皇都會誇他腦子記性好,記得這麼多的菜名,一看就是享福的人。
這麼想著,謝承澤躺回貴妃椅上,跟一朵曬了太陽後瞬間想開了的桃花似的,對著一副賢夫良妻模樣正在收拾碗勺的沈淵說道,「沈郎~你再多多誇誇~」
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