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樓道中隆隆的吹過穿堂風,燭火們飄揚著,卻怎的也不會熄滅。
只是讓這個昏暗早晨本就沒什麼光照的走廊,變得更加飄忽不定了。
德拉科跟在沐恩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走著,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存在,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氣,以緩和內心的緊張。
他承認自己有些腦子一熱了,但是事已至此,這條路也不得不走下去。
「瓊斯先生!」辛黛爾開心的從門中穿過,她向來如此,每次沐恩還未走近辦公室,她似乎就有著感應一般的,知道沐恩差不多要到了,然後在恰當的時間鑽出來。
「早上好。」沐恩笑著點點頭。
「早上好。」辛黛爾說,目光落到德拉科的身上:「看起來我們的馬爾福先生有一些心事?」
「心事?」沐恩饒有興致的轉過頭來:「你怎麼看出來的?」
「如果是學業上的事情,馬爾福先生肯定不會這麼凝重的。」辛黛爾說:「學業上的問題,如果解決不了,那就自己想,或者再找別的老師唄。
所以我猜,這肯定是學業之外的,而且很重要的事情。」
沐恩點點頭,走入辦公室之中。
「說吧,黑魔法方面的問題?難不成你被誰詛咒了嗎?」他看向德拉科。
「不,不是我。」德拉科連連搖頭。
隨後,在沐恩的矚目下,德拉科支支吾吾的先是問了個問題。
「瓊斯教授...關於,納吉尼小姐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沐恩沉默了片刻,神色也少了些許之前的輕鬆。
納吉尼,或者應該說那個有著納吉尼記憶的存在,是沐恩少有的,無法挽回的一個錯誤。
「你問這個做什麼?」沐恩開口道:「我記得她和你們說過,她出去旅遊了,對吧。」
「不!」德拉科說:「教授,我已經見到她的墳墓了,就在霍格莫德外面的山坡上。」
說著,他抬起頭來,直視著沐恩。
「教授,她死了,我們都知道。」
「我確實知道。」沐恩點點頭:「不用你來提醒我,說正事吧,另外,你可以坐下來。」
沐恩其實不介意談納吉尼,他不是一個逃避過去的人。
但和德拉科談?
那確實不怎麼有必要。
德拉科坐在了沐恩的對面,臉有些漲紅,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說道:「教授...血咒獸人...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治。」
「真有意思。」沐恩靠在了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德拉科:「你家裡有血咒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德拉科話語剎那滯澀,隨後他說道:「不,是我的一個朋友,她繼承了他們家族的血咒。」
「很重要的朋友?」
「沒錯!」德拉科肯定的點點頭:「我...一開始我覺得沒那麼重要,起碼我在嘗試著讓自己忘掉這件事情。我在內心勸告自己說一一這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
「然後呢?」沐恩攤開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然後...我成功了,起碼在聖誕舞會前的那幾天,我成功了。我確實強迫著自己將這件事情忘了。」德拉科說。
「聖誕舞會。」沐恩笑了笑。
「教授,我知道你為什麼笑。」德拉科低下頭來,也不再敢直視沐恩。
「我就是這麼勸告自己的,我說『德拉科,你才十五歲,你現在覺得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的人,等到你長大了之後,也肯定會忘記的,何必這麼在乎呢,
就當那個詛咒病痛不存在吧。』」
「聽起來在聖誕舞會之後,你失敗了。」沐恩說。
「是的。」德拉科點點頭,他恍神的看著桌面。
「我覺得...如果我真的忽視的話,等到我長大了之後,我絕對會後悔的。因為我可以打包票一一我忘不了這個聖誕舞會,忘不了那天!」
他說的話情真意切,語速很快,似乎自己也覺得說出這種肺腑之言,對一個以沉穩而言的斯萊特林來說,很不體面。
但是他又無法壓抑住自己十五歲的心緒,他總不可避免的想保持著那一刻,
並將其化作恆久。
於此,只要每每想到她身患血咒,或許遲早有一天會死。
他就感覺有一把刀,懸在自己的腦袋上。
「阿斯托利亞和你確實沒什麼關係。」沐恩很認可的說:「德拉科,如果說...等到未來,或許是你十八歲,你二十歲的時候,你們的關係不復以往了呢?
你還會關心她的病痛嗎?」
「我想會的。」德拉科說。
片刻後,他才重新開口。
「那是我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我現在...我現在關心不了那些。而且教授,
你為什麼要假定我...或者她,在未來一定會變呢?難道我們就不能走向故事中最好的結局嗎?」
「想走最好的結局,是要努力的。」沐恩說。
「我現在在做的事情就是。」
「你只是很無知的開了一個頭,畢竟話嘛,只要有一張嘴,誰都可以說。」沐恩逐漸起身:「德拉科,真是奇怪,你身上斯萊特林的特質呢?為什麼我現在在你身上只看到了格蘭芬多的一些東西?」
「我..:」德拉科的目光跟著沐恩的身影流動,自己的身子卻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
「我實話說了吧,德拉科。」沐恩站在窗外。
「納吉尼死了,我曾經以為我能拯救她一一然而事實上,我殺了她。」
德拉科的瞳孔擴大,難以置信的看著沐恩:「什...什麼?!」
「是的。」沐恩的聲音響起:「我記得我二年級的時候強調過很多東西,關於黑魔法的。你如果認真聽課的話就知道...想要拯救一個被黑魔法摧殘的存在,
其難度更甚於創造一個新的生命。」
「我知道。」德拉科認真的點點頭。
「我幫不了她,德拉科。」沐恩搖搖頭:「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聽到這話,德拉科頓時面如死灰,愣愣的看著沐恩的背影。
他只感覺到一種...冷漠。
「我呢?」德拉科突然小聲的說。
「什麼?」沐恩轉過頭看向他。
「我...我是說,我能嗎?我想試試...」
沐恩笑了笑:「你?你還差得有點遠了,朋友。」
「我想試試!」德拉科突然站起來說,他的手砰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哪怕只有一點點機會,教授...我總得試一試,不然...」
「不然你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沒錯!!」德拉科重重的點頭。
沐恩笑了起來,片刻後,他才點頭:「好,我可以給你一些...理論上的幫助。我會告訴你我怎麼做的,我做錯了什麼,這樣或許可以幫到你。」」
德拉科長舒了一口氣,然而沐恩話鋒一轉:「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要求。」
「教授,您說吧。」德拉科毫不猶豫的便低下了腦袋。
「學會大腦封閉術以及阿尼瑪格斯,然後再來找我。」
說罷,沐恩便揮揮手,不再給德拉科說話的機會,便將其送出了門外。
看著重新空曠下來的辦公室,沐恩鬆了口氣,躺回了椅子上。
辛黛爾在旁邊聽完了全程,她有些小心的詢問道:「瓊斯先生,我有些好奇「好奇什麼?」沐恩看著天花板。
「你為什麼要問德拉科那幾個問題?就是問他...和那個女孩之間的問題。」
「我只是比較好奇。」沐恩不在意,乃至於有些惡趣味的說:「少年人的喜歡,確實一往無前啊。」
「吃吃..:」壁爐中,路西法的笑聲傳了出來,迎著辛黛爾的目光,他解釋道:「因為這個貓頭是個沒有喜歡過人的神經病。」
沐恩無奈的嘆了口氣。
辛黛爾則是悄悄的觀察著沐恩的每一個神態,隨後逐漸張大了嘴。
他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反駁談!』
將心中的驚訝壓下後,辛黛爾又不免關注起剛才在沐恩和德拉科的談話中僅僅出現過一次的那個名字。
阿斯托利亞!
「那個女孩...她真的是血「真的。」沐恩還不待辛黛爾說完,便乾脆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她的體內,有著一隻狐狸。」
「你都知道?!」辛黛爾驚訝的看著沐恩。
「當然。」沐恩點點頭。
路西法在壁爐中,兩隻火焰組成的小手交叉在一起,昂著腦袋解釋道:「這個貓頭,從那個身患血咒的小女生第一天踏入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就開始關注對方了。」
辛黛爾驚訝的看著沐恩,這件事情她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沐恩只是平靜的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
「我只是說,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我可沒有說,我會視而不見。」
「那你還對德拉科...說那些話?」
「哦。」沐恩笑了笑:「逗他玩玩,既然他這麼喜歡那個小女孩兒,那就讓他加把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