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無赦!
這是已經下了死命令。
所以在場的這些人聽到這話後,全都臉色劇變了。
他們不敢想像,要是誅許陽九族,會是什麼樣的畫面。
當然也有許多人早就想這麼做了。
所以,當聽見這話,也只覺得幸災樂禍。
新任禁軍統領李茂沉聲道:「請丞相放心,我這就親自前去。」
溫謙仁點了點頭:「你先去。」
等李茂離開後,溫謙仁的目光又看向了大理寺的官員:「許陽和魏國公關係錯綜複雜,如今許陽犯下大錯,魏國公難免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來,你們派人去守著魏國公府,暫時讓魏國公不要出來了。」
「等處理完這件事,本相會親自登門謝罪。」
「是!」大理寺的人也連忙點頭。
整個朝堂上,大部分都是溫謙仁的爪牙,此刻自然對溫謙仁言聽計從!
接下來,溫謙仁繼續籌謀,而新任的禁軍統領李茂已經帶著兩千禁軍,迅速前往許家了!
等來到了許家府邸外,才發現許家門口同樣守著禁軍,五城兵馬司,以及京營兵馬,還有六道堂。
李茂眼看這種情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總感覺背後有點涼颼颼的。
這要是許陽還能回來,他這麼幹,還能有命在嗎?
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茂騎馬走上前,兩千禁軍也迅速將整個許家包圍,連同京營兵馬全部包圍在了裡面!
京營將士迅速拔刀。
六道堂也警惕起來。
守在原地的禁軍們,則看見李茂帶人過來,不由疑惑,連忙上前道:「副統領,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李茂冷笑。
「奉太子命,許陽叛國,誅九珠,殺無赦!」
「你們立刻撤走,否則一併誅連。」
那些禁軍全都愣住了:「怎麼可能?」
不僅是禁軍,京營兵馬,以及六道堂也全部傻眼了。
「你說我們頭兒叛國,這絕不可能!」地獄道的弟兄率先站出來,橫眉冷對!
京營將士們也滿臉不相信。
「許爵爺為國家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怎麼可能會輕易叛國?」
「呵呵,你們這些奸臣,是想要害死許爵爺啊!」
「我大夏兵馬,以許爵爺為榮,你們要是敢對許爵爺的家人動手,我們絕不姑息!」
相較之下,五城兵馬司就要委婉得多,只詢問是不是搞錯了。
李茂掃視在場所有人,而後寒聲道:「你們不信,本統領不屑於解釋,只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若是你們還不撤,本統領會親自發起衝鋒,到時候刀劍無眼,就莫怪了。」
李茂的話,囂張到了極致。
但是他身後的禁軍數量,卻遠遠多於守護許家的力量。
而且,這些禁軍的實力也絕對不弱,能夠守護皇宮,其實力並不落後於京營。
「統領?你什麼時候變成統領了?」禁軍一名弟兄大喊道。
李茂道:「就在剛才,丞相已經臨時任命我為統領,原統領劉廷已經被下了大獄,你們最好想想,以後該依靠誰!」
那些禁軍們對視一眼,頓時雙目噴火。
「劉統領肯定是被你們給害了!」
「我們寧死,也要保護許家!」
許定忠從人群後走了出來,而後目光落在了李茂的身上:「李茂,你真要如此?」
李茂在看見許定忠後,頓時眼神躲閃起來。
許定忠深吸了一口氣:「當年,你也在我帳下幹過多年,我一步步提拔你,最後還送你進入禁軍……」
「現在,我仍舊可以提點你,難道你真的覺得許陽叛國了嗎?」
「一旦沒有叛國,等他和陛下回來,你的下場會如何?」
李茂低下頭,有些不敢直視許定忠的眼神,他咬牙道:「總兵大人,我沒有選擇!」
是啊。
他沒有選擇。
因為他已經效忠了溫謙仁,只有繼續依附溫謙仁,才能獲得更大的權力!
說罷,李茂別過眼神,而後大吼一聲:「敢阻攔者,殺無赦!『
」殺!」
頃刻間,李茂身後的那些禁軍直接殺了過去。
街道上,百姓大亂,所有的百姓償還逃竄,根本就不敢停留。
而這邊,要已經陷入了大戰之中。
京營將士,六道堂,以及效忠於劉廷的那些禁軍全都沒有退,反而替許家拼死抵抗。
而五城兵馬司的人,則悄悄退出了,沒有摻和進這場混戰當中。
兩千禁軍的實力,還是很恐怖的,所以許定忠這一方直接陷入了下風……
不到一個時辰,戰局塵埃落定。
李茂靠人數堆疊出了勝利,許家門口全是倒下的屍體,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
京城安定了十年,夏帝在的時候,京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動亂。
但是夏帝一走,仿佛就沒有人鎮壓一般。
許定忠一眾人等,幾乎要麼被俘,要麼就倒在了血泊中。
李茂從馬上下來,而後走到了許定忠的面前。
許定忠怒目圓瞪。
李茂朝許定忠拱手行禮:「總兵大人,您教了我許多,是我人生中的貴人。」
「既然您一步步幫我到這裡,何不用你最後的用處,最後再幫幫我!」
「死後,我會給您燒紙的。」
許定忠怒目圓瞪,最終卻只嘆息一聲,什麼話都沒說。
他轉頭,看向許家的方向,老淚縱橫……
怎麼辦?
到現在,許陽不在,他這個當爹的卻還是沒能為許陽守住這個家。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許陽回來,他該多麼絕望?
李茂的目光,看向許家大門,而後直接踹開,怒吼一聲:「許陽叛國,抓人!」
烏泱泱的禁軍沖了進去。
而後也抓了很多人出來,但幾乎都是許家的下人,這其中包括了劉管家。
肥胖的劉管家在看見了許定忠後,頓時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下:「老爺,您終於回來了……」
「老爺……」
許定忠連忙問道:「妙真呢?」
劉管家道:「文清小姐已經先一步帶著夫人逃了。」
許定忠頓時鬆了口氣,哈哈大笑起來。
李茂臉色難看無比,一腳踹翻劉管家:「人呢,逃哪裡去了?」
劉管家飲恨地看著他:「呸,賤人!」
李茂暴怒:「搜,快去搜,絕不能讓人跑了!」
於是,禁軍開始了四面的搜查。
至於許定忠和劉管家,則全部被打入大牢中,嚴加看管了起來。
徐妙真,文清公主,葉天擎則下落不明。
當李茂將幾人失蹤的消息告訴溫謙仁時,溫謙仁冷笑一聲:「逃?」
「她們能逃,但是有一個逃不了。」
李茂連忙道:「誰?」
溫謙仁寒聲道:「胡聖恩,許陽的義女。」
說到這,溫謙仁冷笑一聲:「你猜猜看,許陽為什麼要收胡聖恩為義女?」
李茂搖了搖頭。
溫謙仁嗤笑:「因為胡聖恩的爹是胡宗璞,胡宗璞是北境大將,深受北境將士愛戴,對胡聖恩好,北境將士都看在眼裡,便會擁戴許陽,明白了嗎?」
李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許陽也沒高尚到哪裡去。」
溫謙仁獰笑:「把她給抓來,殺了,許陽將失去北境將士的支持。」
李茂猶豫了一下道:「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但問題是,胡聖恩現在在鵝湖書院……」
「鵝湖書院,那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地方。」
溫謙仁冷哼一聲:「本相親自去,李正若敢不交人,屠盡鵝湖書院所有讀書人!」
李茂渾身一顫:「是……」
他忽然感覺,溫謙仁有些瘋狂了。
但是已經站在了這條船上,他無法脫身,無法撤退!
命運的潮水,總是推著每一個人往前走……
到了下午,溫謙仁親自拜訪鵝湖書院。
來到鵝湖書院時,還帶了兩千禁軍!
這兩千禁軍全部鎮守在鵝湖書院的山腳下,隨時都有進攻的趨勢。
溫謙仁被李茂和溫震兩人扶著,然後爬山,登上鵝湖書院。
順著山路的台階,一節節地上去。
最後能看見一個巨大的儒家道場,有著各種各樣的雕像,都是儒家名人!
穿過這片道場,便是真正的鵝湖書院了。
這裡依山傍水,倚山而建,可以說是鍾靈毓秀也不為過。
溫謙仁爬上山,已經是氣喘吁吁,卻感慨萬千道:「當年我為楚人的時候,還曾經到此求學,可是李正說我沒有慧根,使我沮喪回國,還受到長輩的訓斥。」
「幾十年滄海桑田,這裡還是沒有變,唯獨變的,是我老了。」
李茂連忙拍馬屁道:「丞相大人,當年鵝湖書院不要您,那是李院長沒有眼光,誰能夠想到,沒有慧根的人成為了丞相呢?」
溫謙仁道:「我的確沒有慧根,假使我有慧根,就不該醉心權勢,而是鑽心讀書了。」
這時。
前方傳來一道聲音,淡淡道:「既知自己沒有慧根,又何必再來這讀書人的聖地?」
溫謙仁抬起頭來,不遠處站著的,顯然是一個高瘦的老人,右手邊還牽著一個女娃。
在其身後,還站著幾名身穿儒袍的年輕人。
那幾名年輕人,眼神犀利地望著溫謙仁,仿佛知道來者不善。
溫謙仁看向李院長,呵呵一笑道:「沒有慧根,便永遠不能來嗎?」
李院長道:「鵝湖書院歡迎所有前來朝聖的學子,但不歡迎帶有其他目的的人前來。」
溫謙仁淡淡一笑,而後看向了李院長手上牽著的那個孩子:「她,就是胡聖恩吧?」
胡聖恩被溫謙仁看得有些害怕,連連後退兩步,躲在了李院長的身後,只露出半個腦袋偷偷地看。
李院長依舊沒有鬆開握著胡聖恩的手,頷首道:「是。」
溫謙仁拱手:「我還是很尊敬李院長的,所以還請李院長不要讓我為難,胡聖恩在許陽的九族之內,她,需要接受刑罰。」
李院長默然:「這是你的命令,還是太子的命令?」
溫謙仁道:「太子。」
李院長道:「你果然沒有慧根。」
溫謙仁有些惱了:「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讀書人故弄玄虛,李院長把人交出來,我不打擾讀書人的聖地,轉身就走!」
李院長低頭,看了眼身旁的小女孩:「她很有慧根,已經成為我的關門弟子,是鵝湖書院的未來,我不能讓你帶走她。」
李茂怒斥一聲:「李院長,難道你敢違抗皇命嗎?」
李院長道:「皇命?是誰的皇命?是陛下的,還是太子的?」
李茂拱手:「當然是太子爺的,現在太子爺監國。」
李正微微頷首:「太子也是我的學生,你把他叫來,我可與太子商量。」
「放肆!」李茂怒斥:「太子爺是陛下親自任命的監國,哪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李茂這是想要拿陛下來壓李院長了。
李院長呵呵一笑:「多年前,陛下也是我的學生。」
身後一名年輕讀書人上前一步,沉聲道:「丞相大人,您可知何為帝師?」
「帝師這兩個字的分量,您應該清楚,就算陛下來了,也會向院長虛心求教!」
溫謙仁臉色陰晴不定。
李院長道:「回去吧,這裡是鵝湖書院,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不要攪擾。」
「我不管京城已經發生了什麼,但許陽既然將這個女娃娃交給我,我便有理由負責。」
說罷,李院長就要轉身回去。
溫謙仁臉色徹底陰沉,怒斥一聲:「那就只能殺了!」
「兩千禁軍在山下,隨時可以上山叩請聖門!」
身後那三名年輕人頓時眼神一寒,迅速拔劍,而後大喊一聲:「莫以為儒家當真手無縛雞之力?」
「若來,鵝湖書院數千學子,皆可為戰!」
一時間,從鵝湖書院的四面八方,出現了許多學子。
密密麻麻,直接將整個道場全部包圍!
粗略一看,至少也有數千人的規模!
這些學子皆手中提劍,一個個冷厲地看向溫謙仁。
溫謙仁覺得十分詫異,忍不住沉聲道:「爾等何故為了一個許陽,執迷不悟?」
「難道,不怕流血死亡嗎?」
一名學子站了出來,而後吟唱起了許陽的勸學詩:「少年易學老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桐已秋聲。」
「士為知己者死,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