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瑾兒暫時被安置在侯府的一處客房中,院子清靜,還有一個下人伺候在門邊。
還沒到門口,雲華就搶著先一步進了客房之中,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凳子上,身形單薄,失魂落魄的莊槿兒。
她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這樣好的衣裳,莊槿兒也是第一次穿。
她的頭髮比以前短了很多,勉強能扎個丫鬟髻,但梳理下來也算是規整。
「瑾兒?」
只聽見這一聲,莊槿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嚇得躥起來,直往角落裡鑽,雙手努力的揮打著,形容瘋子。
雲華想上去安撫,卻被跟進來的陳楚淮拉了回來。
「小心點,別讓她傷了你。」
雲華被陳楚淮護在懷中,目光卻緊緊的盯著莊槿兒。
她的指尖通紅,好像是受了什麼傷。乾脆是個側臉,看不清楚全貌,現在雲華才看見她的臉頰上似乎也印著一塊紅。
可她情緒太激動,根本看不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
雖與妹妹相處不多,但云華知道莊槿兒不是一個刁蠻不講理的人。她會這樣,一定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槿兒,是我。」
雲華開口也是顫抖,但為了安撫莊槿兒,還是努力的放緩語氣。
「槿兒,我是姐姐啊。」
莊槿兒什麼都聽不見,只會哭叫,根本聽不見別的聲音。
雲華眼眸沉了沉,在陳楚淮不經意間跑到了前頭,將已經躲在角落裡,退無可退的莊槿兒一把拉進了懷中,緊緊的抱著。
莊槿兒受到驚嚇,衝著雲華的背部又錘又打。不管雲華怎麼安撫,莊槿兒都好像沒聽到,反而越發受到刺激。
「走開,快走開!」
「滾!」
「走開!」
……
她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分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陳楚淮臉色驟然一沉。
他要你擰斷莊槿兒的脖子。
突然,莊瑾兒痛喊了一聲,接著整個人就消停了下來。
陳楚淮收回正要邁出的腳步,皺眉看著雲華張口緊咬在莊槿兒的肩上的動作。
莊瑾兒的消停不過是被咬的清醒了而已。
雲華鬆了口,卻不敢放開她。
「沒事了,姐姐在。」
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不知道念了多少遍。
莊瑾兒像是終於認出了她,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頓時雙腿一軟,癱坐下去。
雲華剛才已經耗費了不少的體力,這會兒也沒了多少力氣,根本就扶不起他來。
陳楚淮皺眉將守在門口的丫鬟叫進來,由她幫著雲華一起將莊槿兒扶到了床上。
人雖然是冷靜了下來,但莊槿兒卻緊緊地抓著雲華,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
雲華剛要讓丫鬟給倒杯水來,誰知莊槿兒突然大哭起來。
「姐,爹死了。他們把爹打死了。」
雲華一直壓在心底的眼淚瞬間崩塌。
她緊握雙拳,強忍悲痛。
「沒事,姐姐在。」
陳楚淮眉心擰成了疙瘩,他知道雲華是怎麼想的。
莊瑾兒年紀還小,又是親眼所見那些事情,肯定是被嚇壞了。可她是個做姐姐的,如今爹爹去了,只能由她擔起一切。
她可以哭,但是不能倒。
餘光偏見老侯爺院子處來了人,陳楚淮眉心一跳。
他轉身叮囑了幾句,自己便先走了出去。
眼看著陳楚淮離開,莊槿兒跳下床榻,抬腳就要追上來。
雲華一把把她拉了回來,「你幹什麼去?」
「姐,你讓二爺把他們都殺了,把他們都殺了!」
才說完,莊槿兒立馬衝著外頭便喊:「二爺,求二爺給我們做主,還我弟弟一個公道!」
雲華一把捂住莊瑾兒的嘴。
「你別亂說話。」
莊槿兒扯開雲華的手,「我怎麼亂說話了?爹都死了,我親眼看見的!」
可下一刻,莊瑾兒又不知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又渾身顫抖起來。
「姐,她說她是公主。二爺身份尊貴,你讓他出手……」
莊瑾兒的話還沒說完,又被雲華堵住了嘴巴。
她不明白,姐姐這三番兩次的是要做什麼?
廣平侯府這麼高的地位,楚二爺這麼厲害的人,又這麼疼他姐姐,只是讓他幫個忙而已,有什麼不行的?
那可是她親爹,親爹死了,她不想著報仇,反而來堵她的嘴?
莊瑾兒要把雲華的手拉下來,可這次雲華的力氣比上一回要大很多,莊槿兒費了好些力氣都沒掙脫開。
「你瘋了嗎?這是廣平侯府,你亂喊什麼?」
莊瑾兒滿眼失望,張嘴重重咬了一口。雲華吃痛,這才不得已鬆開了手。
「我怎麼亂喊了,爹都死了!我沒有家了,我還不能喊嗎?」
「你是不是就記恨爹把你賣出去?你十二年不回家,是不是早就不想認我們了?」
啪!
一個耳光打得莊槿兒的臉都偏到了一邊去,嘴角被牙齒磕破流了些血。
莊瑾兒捂著臉,不敢自信的看著她。
這一巴掌比起那些酷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可莊槿兒不敢置信的是,雲華作為她的親姐姐,如今爹死了,她一言不合還要打人。
她哭起來,「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雲華不知道莊瑾兒有沒有被爹爹打過,但眼下這一巴掌她是非打不可。
「這是廣平侯府,不是陳家莊,不是讓你撒潑的地方。」
「我雖被賣到廣平侯府做下人,但你們是我至親之人,我怎麼可能不認你們?」
莊槿兒突然目瞪著雲華質問起來。
「她說你爬了主子的床,勾引楚二爺,有沒有這回事?」
雲華臉色一變。「誰跟你說的?」
聽她這麼反問,又是這麼一副神色,莊槿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她沒說錯,你當真攀了高枝就看不起我們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莊槿兒轉頭就跑。
雲華趕緊追上去,在門口時才把人拉了回來。
「這是廣平侯府,你別亂跑。」
莊瑾兒一把將雲華推開,雲華沒站穩,直接摔坐在地上。
等雲華從地上爬起來吹出去時早沒了莊靜兒的影子。
壞了!
府里要是只有陳楚華還好,可侯府這麼大,除了陳楚淮還有陳之鳶跟陳玉堂,莊槿兒不管是遇到其中哪一個,都要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