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跟前,雲華才看見陳楚淮身邊站著陸成淵和陳雲意,卻沒有郡陽公主和大房那兩位主子的身影。
莊槿兒見她過來,飛撲到她身邊,雙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聲音顫抖。
「姐姐。」
雲華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她走到陳楚淮跟前,規規矩矩的先行了禮。
「二爺。」
陳楚淮剛跟陸成淵說完話,聽見她的聲音才轉過身來。
「一會兒我要進宮,府上的一切都交由你來打理。」
雲華以為自己聽錯了。「交給奴婢?」
陳楚淮顧不得多說,只喊了楊管事過來。「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你只管問他。」
丟下這句話,陳楚淮與陸成淵匆匆離開。
雲華正不知所措時,陳雲意走到他跟前來。
「你還不明白嗎?二叔這是把府上所有掌事權力都交到你的手上了,從今往後你就是這府里的女主子。」
雲華連連搖頭,「奴婢只是個下人。」
陳雲意沒在說話,只是頗有深意的看了雲華一眼。
在白事這事上,陳雲意自己擔起過兩回,說的難聽一些,她算是格外有經驗的了。
可今天她卻什麼忙都不幫,就只是在旁邊看著雲華一個人忙活。
她倒是要看看二叔將這些交給雲華,這女子到底能不能擔得起。
要想做這廣平侯府的女主人,可不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若是沒點能力,別說府上的人不服,就是宮裡那幾位也絕不答應。
雲華倒是冷靜,先叫楊管事喊人將靈堂搭起,一切都準備妥當後,這才喊人去平日裡與廣平侯府有來往的人家報喪送信。
這些事情都弄完之後,雲華才得了片刻休息。
陳雲意將早已良好的茶推到她的手邊。
「祖父故去,二叔進宮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其他府上估計也是亂了手腳,這會兒正到處打聽消息呢,沒這麼急會過來。」
「你坐下歇會兒。」
陳雲意是主子,可雲華只是個奴婢,哪能跟大小姐同坐?
她倒是喝了茶,卻沒坐下,落下茶盞時問。
「怎麼不見二小姐和少爺?」
陳雲意秀眉擰起。「你不知道嗎?陳玉堂謀害祖父,而陳之鳶是幫凶,現已經一齊被我夫君送到大理寺,等著聖上發落呢。」
雲華怎會不知?
他知道陳楚淮一定不會放過陳之鳶跟陳玉堂,當初她模仿著陳雲意給太子寫的那封信,這會兒正是派上用場的好時候。
但誰能想到,除開陳楚淮所做的這一切,今日之事也有她的手筆。
靈堂一切都操辦好,老侯爺也已經撞棺抬了過來。陳楚淮不在,只有陳雲意跪在靈堂內。
她招招手,喊著雲華一塊兒跪下。雲華未曾多想,規規矩矩的跪在陳雲意身邊。
「如今大房大勢已去,廣平侯只能讓二叔來承襲。如今他就是廣平侯府的主子,而你是二叔的女人,你不必在乎身份高低,你只要記得現在你是這府里唯一的女主子。」
說這些話時,陳雲意竟一點兒情緒波瀾都不見。
大抵也真是死了心了。
雲華心中一驚。「二爺馬上就要迎娶郡陽公主了,大小姐你這番話可不能再說。」
她從未想過要做廣平侯府的女主子,這番話要是叫人聽了去郡陽公主還不得殺了她。
可誰知陳雲意聽了這番話後,卻是冷笑一聲。
「郡陽嗎?這門婚事成不成還是兩回事兒呢。」
雲華心裡咯噔一下,卻並不敢多問。
將近半個時辰後,陳楚淮才從宮中出來,雲華本想問一問,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在主子開口之前,她不敢多說一個字。
陳楚淮對她操辦的一切十分滿意,可儘管如此,他也只是對雲華點了點頭,甚至連句稱讚都沒有。
他才剛跪在靈堂上,便有人前來弔喪。
雲華想到會有很多人,但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多的人。
朝政風雲朝夕驟變,大家都是聰明人,會站在自己得力的陣營里,可如今廣平侯死,幾乎整個朝堂的人都來了。
甚至當初與姜家走的近的那些也都裝模作樣的前來弔喪。
而這些人中,唯獨少了姜驍。
陳楚淮指跪在靈堂前,而這一切都交給了雲華。
所有人都對雲華的身份十分好奇,也有多嘴的著人打聽,更有甚者直接問作為廣平侯未來夫人的郡陽公主在何處?
一個兩個雲華還能招架得住,可人多口雜,甚至還有人問出雲華是陳楚淮跟前同房丫鬟的身份,頓時將她抬到了風口浪尖上。
陳雲意看著這一切,轉頭又看了一眼跪坐在靈堂上的陳楚淮。
「二叔,你就不出面說一句嗎?」
陳楚淮的目光亦是一直落在雲華身上,時刻關注著那邊的動靜。
「若是要做廣平侯府的主母,她須得有自己獨當一面的本事。」
才剛說完,就見雲華從那些人中從容退出。
她舉止大方,一點兒也沒有任何抬不上桌面的說辭,而在看那些前來弔喪又追問的人,神情之中也並未有任何不妥,顯然是已經被雲華說服。
陳雲意有些好奇,走到雲華跟前細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雲華只是實話實說,並未對俊洋公主與陳之鳶跟陳玉堂的事情多言一句。
她說的中規中矩,沒有半點不妥,連帶著陳雲意都有幾分驚異?
雲華鏡這麼能沉得住氣。
就在這時,洛川當著眾位前來弔喪的人的面與陳楚淮回稟道:「二爺宮中傳來消息,說陳之鳶與陳玉堂毒害老侯爺為事實,現在人已關押至大理寺,由陸大人親自提審。」
「陳之鳶與太子的私信已經呈到皇上跟前,信中提及姜驍意圖謀反,人證物證據在,幾人也已經被押入天牢。」
眾人譁然正在驚愕之際,又聽洛川繼續道:「郡陽公主在京中私設地牢,有違大祁律例,又參與了太子結黨營私一事,如今郡陽公主與二爺的婚事就此作罷,郡陽公主亦是一同押入天牢。」
這裡頭大部分人臉色皆變,而其餘那些則是一副瞭然姿態。
畢竟前頭他們才收到廣平侯的書信,而這些事也確實是他們在背地裡推波助瀾,才會有今日如此成效。
洛川的消息來得這樣及時,讓這些本來是來弔喪的人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一切都是陳楚淮安排好的。
從廣平侯府離開後,諸位朝臣們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這陳楚淮的手段比當年的廣平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個厲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