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吳影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吶喊,身體有股強烈的衝動,想要衝過去,將對方碎屍萬段。
可他不能這麼做。
儘管這是他苦苦尋找的仇人,可也是風輕盈的養父,如果殺了對方,風輕盈肯定會非常痛苦。
對風無忌的處置,來之前他就已經考慮好。
得到確認答案,吳影不想再多說,更不想看到對方,一秒都不想。
顫抖著吐出一口氣,艱難說道:「你自盡吧」
風無忌面不改色,反問:「你不想親自動手嗎?」
「想。
但相比仇恨,我更珍惜現在」
風無忌笑了,發自內心的笑:「好,我自己動手」
心中則是說道:「看來,你真的放下了,這很好,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
話音落下,風無忌緩緩起身,仰頭看了看老槐樹,轉身朝內走去。
吳影面無表情,隨即跟上。
片刻之後,風無忌進入裡屋,拿起相框,照片裡是他的妻子。
拿上相框,接著走到抽屜前,打開抽屜,取出一封信、一個藥瓶子。
輕輕將信封放好,他打開瓶子,仰頭將裡面的藥丸盡數倒入嘴中。
等吞下安眠藥,風無忌走到床前,脫鞋上床,直直躺下。
相框,則是被他雙手抱在胸前。
做完這一切,他閉上雙眼,嘴角上揚,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整個過程,吳影一言不發,就那麼看著。
根據那封信、以及安眠藥,可以看出,風無忌早有準備,早就做好赴死的打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概十分鐘後,吳影轉身。
一路離開小院兒,吳影百感交集。
直到走出院子,他再次回頭看了眼裡面,眼中恢復清明,記憶中的那些片段,似乎跟這院子一樣,寸寸破碎。
直至此刻,復仇結束。
……
意識在泯滅,風無忌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一點點變輕,靈魂逐漸剝離。
以前他總是聽說,人在死前,腦海中會出現走馬燈,過往經歷,將重新過一遍,類似總結。
對於這種說法,他一向不信。
可現在的他,信了。
……
幾十年前的夏天,某個小縣城,嬰兒呱呱墜地,取名風無忌。
無忌,不猜忌、無所顧忌、百無禁忌。
代表著父母的美好祝願,希望他未來坦誠、勇敢、百邪退避。
風無忌父母,皆是政府公職人員,父親還是個不大不小的領導,家境還算不錯。
因此,從出生開始,一直到大學,可謂一帆風順,沒什麼波瀾。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人生,將一直這麼過下去,平平淡淡、波瀾不驚。
然而,就在他18歲那年,遇到個女孩兒。
從那一刻起,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那是風無忌進入大學的第一天,陽光明媚、天朗氣清。
當時的他,提著大包小包,正到處尋找宿舍樓。
走著走著,突然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
順著聲音看去,就見某矮個子女生,手裡提著的大包裂開,裡面東西灑落一地。
女生呆呆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無措,眼眶發紅,似乎要哭。
就在這時候,一道倩影跑了過去,低聲安撫女生幾句,就開始幫著收拾。
跑來之人同樣是個姑娘,英姿颯爽,留著一頭齊肩短髮,上身白色體恤、下身牛仔褲,清新幽蘭。
尤其是那雙眼眸,如山間清泉,清澈見底,不含一絲雜質。
風無忌都看呆了,整個人愣在原地,時間仿佛靜止。
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短髮女生的瞬間,心裡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她就是你未來的媳婦兒」
說是聲音並不準確,更像一種前世今生的直覺,無比強烈且沒有來由。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能隱隱猜到,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夏日炎炎,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對方早已不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那天晚上,他滿腦子都是那個短髮女生,無關欲望,僅是思念。
沒錯,就是思念。
直到第二天,當他頂著黑眼圈兒,去到教學樓,參加班級會議時。
他驚訝的發現,那個女孩兒,竟然跟他同在一個班級,也是新生。
那一瞬間,宿命感越發強烈,他又傻了。
同時也知道了對方姓名,楊琳。
那天,上到輔導員、下到全班同學,均是狠狠吃了一瓜,風無忌也出名了。
沒辦法,他那痴男神態、以及移不開的視線,根本掩飾不住,也無法掩飾。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風無忌喜歡楊琳。
坦白講,風無忌屬於絕對的帥哥,皮膚白皙、斯斯文文、穿著打扮也不錯,很吸引眼球。
而楊琳,單論顏值,只能算中等偏上。
對比之下,風無忌表現出的痴態,讓人更加記憶猶新。
而楊琳,那天始終皺著眉,看向風無忌的眼神,滿是厭惡。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大二。
大一一年,風無忌除了正常學習,其餘時候,都在當痴男。
只要有空,就會偷偷去看楊琳,什麼也不做,只是看。
他有想過展開追求,同寢室室友,也給他支招,但都沒用。
不管之前準備的再好,只要一看到楊琳,瞬間變傻,智商歸零。
但讓他欣喜的是,最開始的時候,楊琳總是用厭惡的眼神看他。
可隨著時間過去,那種眼神開始發生變化,從厭惡變成疑惑,再從疑惑變成茫然,最後變成自然,甚至有一點點羞怯。
大二那年某天,似乎楊琳也看不下去了,就在某個夜晚,主動找上他。
問他想幹什麼?
風無忌吱吱嗚嗚,一個字沒說,轉身就跑,只剩楊琳獨自一人在風中凌亂。
他的愛情故事,並不浪漫,也不戲劇性,很離譜,甚至沒有道理。
大二快結束時,兩人確定關係,成為情侶。
過程很簡單,楊琳找上他,直接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那次風無忌終於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然後,楊琳大大方方宣布,正式當他女朋友。
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實話說,哪怕同學兩年,兩人基本沒怎麼說過話,風無忌也沒做什麼。
但莫名其妙的,就這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