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忌上司,之所以沒殺掉風無忌的打算,乃權衡利弊的選擇。
如果風無忌、楊琳、尹少華都出事,那傢伙根本無法跟上面交代,事情必然鬧大。
到那時候,不僅是他,名單上那群人,估計都有麻煩,這不利於整體利益。
所以,最正確的做法,便是收服風無忌,讓風無忌解決尹少華。
如此一來,不僅多出個工具人,還能將事件影響壓到最低,很明智。
順帶一提,當初風無忌上司入伙,也是被逼著投誠。
人的成長,並未一蹴而就,沒有誰天生就聰明、成熟,風無忌也是如此。
以往27年,他沒經歷什麼磨難,也沒遇到過低谷。
那時候的他,跟二十多年後的他,簡直判若兩人,不可同日而語。
面對槍口,面對無法選擇的選擇,他是恐懼的、痛苦的、茫然的,驚慌到極致。
最後,等他稍微冷靜下來,做出選擇:先穩住,保住小命,假裝投誠,回去後另謀打算。
當他說出選擇那一刻,對方含笑點頭,表情意味深長。
那天的風無忌,並未看懂意味深長代表什麼。
……
離開安全屋,一個中年司機,開車送他回家。
路上,他心亂如麻,竭力思考著接下來的應對,一雙眼睛,時不時打量司機,準備弄暈對方,趁機聯繫楊琳與尹少華。
可不等他有所動作,司機主動開口,深深一嘆:「哎~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那人(風無忌上司)也知道。
放棄吧,這就是命!
相信我,無論你怎麼做,都是無濟於事」
「你什麼意思?」
突然響起的話語,讓風無忌大驚失色,急忙說道。
司機搖搖頭,伸手拿出幾張照片,隨手遞給他。
接過照片,看到畫面的瞬間,風無忌雙眼血紅,厲聲嘶吼:「我爸媽他們、、、、」
「先別衝動,他們暫時沒事兒,很安全」
一聽這話,風無忌的吼聲戛然而止,盯著司機,渾身戰慄,眼中帶著瘋狂之色。
「人有時候很無奈,無論你是誰、有什麼身份、又有多大權力,可在某些時候,依舊很渺小。
面對命運,沒有絲毫選擇的權利。
我知道,你假裝配合,實際上正想著其他辦法。
可是相信我,這次,你沒有其他路可走。
擺在你面前的,都是漆黑看不到盡頭的深淵,認命吧。
聽我一句,不要把事情告訴你妻子、或者其他人,冷靜點,先保住命再說」
風無忌並不認識司機,甚至以前都沒見過。
他雖然憤怒到極致,卻能感受到對方話里的真誠,漸漸冷靜下來。
回家之後,他沒有把事情告訴楊琳,而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獨自承受。
他也不敢。
那幾張照片,父母家人的命,讓他投鼠忌器。
之後一個月,他嘗試過所有擺脫絕境的辦法,事實證明,都行不通。
手機被監聽,無法聯繫外界。
當然,就算能聯繫到外界,他也不知道聯繫誰。
身邊一直有人監視,他發現了,甚至還看到過對方。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中年司機。
不僅如此,除了他,妻子楊琳、以及尹少華,他相信,也有人時刻蹲守。
那時候的官方靠不住,上級又是敵人,身邊還有人盯守,再加上父母親人作為人質。
風無忌崩潰了,感到深深的絕望。
他試過了,各種辦法都試過,卻毫無用處。
眼前世界變的無比沉重、黑暗,壓的他喘不過氣,無法呼吸。
他很想提醒楊琳、尹少華,讓他們逃,自己來墊後。
可是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一個月後的晚上,中年司機找上他,告訴他:「上面已經等的快不耐煩了,他們讓我告訴你,必須儘快動手。
否則,後果自負」
風無忌一言不發,淚水滾滾滑落,雙眼無神,那種無力感,讓他想死。
中年司機神色複雜,臨走前,糾結許久,告訴他一件事。
司機說,風無忌的上級,曾經也如他這般,跟他有一樣的經歷。
唯一區別在於,當初風無忌上級,被逼著殺掉了自己親哥哥。
……
那天夜裡,楊琳睡著後,風無忌獨自跑到柴房,蜷縮在角落崩潰痛哭。
他用手捂住嘴,生怕哭聲吵醒妻子,痛苦到幾乎暈厥。
他不敢把事情告訴楊琳與尹少華,因為他知道,一旦兩人得知,必然寧死不屈。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死。
可不告訴他們,他就必須做出選擇。
要麼,親手殺掉尹少華。
要麼,奮起反抗。
可他非常清楚,一旦反抗,他們三人都會死,連帶著他的父母也要被牽連。
一邊是良心、一邊是摯愛,他如何選擇?怎麼選擇?
他不怕死,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換取其他人的安全,他絕不會猶豫哪怕一絲一毫。
可現實不是這樣,現實要殘酷的多。
在絕望中掙扎,在痛苦中理智,一夜之間,不到三十歲的他,白髮絲絲浮現。
他做出了選擇。
從那天起,他開始謀劃,並主動聯繫上司,尋求人手。
對此,上司很滿意,給予他足夠多支持。
就這樣,又是一月過去,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十天後,計劃發動。
……
眨眼三天過去,尹少華找上他,請他幫個忙。
當時兩人一起去到某個小縣城,偷偷觀察一戶普通人家,那裡有個女孩兒。
尹少華告訴他,這女孩兒是尹少華養女,希望今後,風無忌能幫著撫養。
那時候,他並沒想太多,愧疚之下,毫不猶豫答應。
但由於時機不對,並未立馬帶回家,而是準備過段時間再說。
之後幾天,一切如常,並未發生什麼事。
時間越來越近,風無忌越發痛苦,整夜整夜睡不著,已然抑鬱。
折磨中,那一天,終於還是到了。
他找了個理由,早早出門而去。
臨走前,楊琳深情款款看著他,伸手撫摸他的臉,眼中滿是憐惜,隱隱藏著深深的不舍。
那個時候,由於心緒不寧,他並未意識到問題,沒有在意。
之後,他去到神影鎮,親手引動了計劃。
並在那個夜裡,親眼看到大火漫天,親眼目睹尹家遭難。
好在,一切如他計劃中那般,可憐的若安,倖存了下來。
那晚,他差點暴露,還跟某個黑衣人打過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