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逢,把酒對吟,小院之中,笑聲極長。
濁盡杯中酒,眉眼盡開顏。
「老弟啊,你這行啊,十境就來了上州,還到了這劍城是非之地安家,勇氣可嘉,哈哈!」
少年笑笑,打趣道:
「我許輕舟行的正,坐的端,哪裡去不得。」
李青山樂呵呵道:
「也是,當憑你許輕舟三個字,浩然天下,哪裡都去得,就算你路過那劍城下,剛好在打生打死,見你來了,怕是人和妖都得停手,給你讓出一條路來,讓你先走~」
許輕舟不解,吟一口酒,挑眉問:「此話怎講?」
李青山大大咧咧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許輕舟眯著眼道:「青山大哥也學會賣關子了?」
李青山笑道:「南海一行,你可是出盡了風頭啊,現在這浩然誰不知你許輕舟忘憂先生之名,那些人可都是這麼說你的,咳咳,天下何人配白衣,忘憂先生許輕舟,你的名氣可了不得啊,我當初果然沒看錯你,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行~~」
提及此事,李青山的話滔滔不絕,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許輕舟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尖,聽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當初南海一行,自己確實是風頭出盡了。
如今過去了數百年,那些從南海回來的人,想來是把裡面的事都宣揚出去了。
李青山說的是誇張了些,不過想來也確有其事。
不過。
於許輕舟來講,倒是也尋常,人間歌功頌德忘憂先生,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自做山中人,不問山外事。
借著李青山的話,便主動轉移話題道:
「對了,青山大哥,當初南海之行,你怎麼沒去?」
李青山給自己滿了一杯酒,也給許輕舟倒滿了一杯,似笑非笑道:
「這話,你不是第一個問的了~」
「哦?」
李青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杯落嘖舌,笑談道:「說實話,沒去挺後悔的,錯過了多大的一齣好戲啊。」
許輕舟笑笑,「所以呢?」
李青山撇了撇嘴,自嘲道:「不怕老弟你笑話,其實我當時就是怕死,才沒敢去。」
聽聞這樣的說辭,許輕舟自是覺得有些意外,淡淡道:「挺意外的,沒想到,黃州第一瘋,居然會怕死。」
李青山無語道:「我是瘋,但不傻啊,以前去的,可沒幾個能活著回來的,這次,是意外,我不都說了,挺後悔的,誰知道,你這位大聖人也去了呢~」
說來說去,又繞回了許輕舟的身上,訕訕一笑。
「青山大哥就莫要再拿我打趣了。」
李青山道:「實話!」
少年書生不曾接話,對飲一杯,不過對於李青山昔日抉擇,許輕舟反倒是覺得是明智的。
活著才是王道,將自己置身那樣的境地,絕非明智之舉。
能忍住不去,李青山看似是慫了些,但實則是活的通透。
他清楚自己的實力,也能忍住那作祟的貪念。
雖然在黃州時,他是當世第一人。
可在這上四州,也就尋常,去了還真未必能活著回來。
到頭來,機緣沒拿到,小命還丟了。
許輕舟隨口問:「青山大哥,你現在還釣魚嗎?」
李青山擺手道:「早就不釣了,哪有空啊,我現在忙的很,我師尊天天逼著我修煉,閉關閉關,一閉就是大幾十年,無聊透了。」
少年書生若有所思的點頭。
「也還行,你現在都是渡劫境中期了,衝刺聖人境,突破聖人境,想來也不遠了。」
提及此事,李青山的笑容少了些,帶著些許鬱悶,抱怨道:
「別提了,聖人境,哪有那麼好突破的,細數這天下,才幾個聖人啊,我是不喜修煉的,是我師尊,非讓我修出個聖人來,自行領悟天人之意,這事哪有那麼簡單。」
「雖說之前也有先例,可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裡清楚,能跟昔日的劍仙比嗎?」
許輕舟撇了撇嘴,並沒有說什麼。
確實不好跟昔日的劍仙比,畢竟人家雖然沒有仙竹之葉,可人家得到的可是仙竹之節啊。
修行這條路,小成靠的是天賦和努力,想要大乘,得靠機緣。
特別是在浩然這片被宿命掌控的天地中,沒有南海的仙竹,想成聖,近乎痴人說夢。
若是換做以前,許輕舟可能還會站著說話不腰疼,安慰一番,鼓舞一番。
可現在,很多事情他算是看透了。
有些規則就是規則,還真不是一腔熱血就能打破的。
聽完李青山抱怨,許輕舟也只是安慰了幾句。
「嚴師出高徒,你師傅也是為你好,用心良苦~」
李青山低沉道:「這我當然知道。」
話音一頓,話鋒一轉,李青山突然說道:
「對了,老弟,我師尊聽聞你的事跡以後,對你非常仰慕,老跟我念叨,想見一見你這位大先生,要不是蘇聖人封了黃靈河千年,不准上州之人入黃州,我和師傅早就說想去看看你了,你現在來了,正好,一會跟我回去,見見我師尊,了了他的願,順便去我那坐坐,咱們好好喝它個一宿,如何?」
許輕舟沒有拒絕,隔空舉杯,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依大哥~」
他確實想看看,李青山的師傅,是一位怎麼樣的人。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爽快~」
李青山亦飲一杯,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老弟你一直都呆在黃州,蘇聖封靈河這事你可知道,為的啥啊,我走後黃州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許輕舟摸了摸鼻尖,有些恍惚,模稜兩可道:
「這事,我還真不清楚~」
他確實不知道這事,也是到了上州才聽人講起,很是納悶,當時他還尋思,黃州也沒發生過什麼大事啊。
「那就奇怪了。」李青山說。
許輕舟笑笑道:「沒事,等下次碰見,我替你問問~」
李青山比出一個大拇指,莫名的讚許道:「老弟,你是真牛。」
許輕舟怔了怔。
「啥意思?」
李青山道:「人脈這快沒得說,蘇聖這人,可是連三教祖師的面子都不給的,也就你有面子。」
許輕舟爽朗一笑,眼中泛起一絲得意道:
「這麼說還真是。」
「我在浩然,沒別的,就是朋友多,哈哈!」
李青山爽朗一笑道:「這話.....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