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聖人,聲若雷霆,鳴動九霄。
兩岸山川,千里靈江,數不盡的茫茫生靈中,一個個人影就像是海面下的魚兒露出頭。
有的下意識的揚起了頭,有的不自然的邁出了步。
眼神炙熱,蠢蠢欲動。
小白聲再起,悠悠迴蕩兩岸青山中。
「可願起身,助先生,一臂之力。」
百聖懵然,如墜雲霧。
眾生糊塗,雲裡霧裡。
左顧右看,視線不時在天與地,江與山,那少年先生和白髮聖人之間,徘徊遊蕩。
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不知其意。
突然。
一個身影自北岸妖族獸海中起身,一步踏出,山河百里,一息而至,懸於長空,拔劍而立。
「忘憂軍青荒大統領,塗空兒,領命!」
一聲出,山野譁然,青州一荒之妖,噤若寒蟬。
青荒之聖,更是滿頭黑線,暗咬剛牙。
塗空兒。
蠻荒第一美人,同代之中,第一個入聖的大妖,名氣之大,可冠當代,八荒第一人。
「怎麼回事?」
「居然是塗空兒,青丘一族第一天驕。」
「這~」
青丘老祖,面色陰沉,喝了一聲。
「空兒,不可放肆!」
然塗空兒,卻仍然面色不改,懸劍而立,一動不動。
許輕舟於她而言,本就不一般,昔日種種,猶在腦海,莫不敢忘。
若能為先生而戰,縱死何妨。
即便背上背叛種族的千古罵名,她亦在所不惜。
且不等其餘聖人看熱鬧。
千里靈江兩岸,一道接一道的聖人氣息急速逼近,懸停於少年身側。
然後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就這般。
當著兩座天下眾生的面,一個接一個的畢恭畢敬拱手拜見少年郎。
郎朗之聲,不絕於耳,一聲壓過一聲,驚駭整個人間。
「忘憂軍狼荒總統領·赤瞳領命。」
「忘憂軍暗荒總統領·白冥領令。」
「忘憂軍水荒總統令·歸玄領令。」
「忘憂軍金荒總統領·金毛領命!」
「忘憂軍蟒荒總統領·青眼領命!」
「忘憂天荒軍總統領·青兒領令!」
「忘憂木荒軍總統領·泰山領令!」
「忘憂儒州軍副統領·舒小儒領命!」
「忘憂道州軍總統領·方太初領命!」
「忘憂佛州軍總統領·十戒領命!」
「忘憂軍水荒軍第三軍團第二營第三大隊副隊長,董治得令!」
「忘憂軍道州軍第一軍團軍團長韓隋在此!」
「忘憂軍莽荒第四團第三營第一大隊隊員青木前來報到!」
「忘憂軍·李允~」
「忘憂軍·山嶽~」
「忘憂軍·張卿~」
「..............領令!」
「願助先生止戈!」
聖人一尊又一尊的現身人前。
方太初,舒小儒,十戒,塗空兒,歸 玄,赤瞳,泰山......一連二十餘聖。
每一個名字的響起,都能激起天幕之下的一方喧譁。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州年輕一代的榜樣,每一個都名聲赫赫,曉譽四海。
而且不止如此。
自靈橋中央,一直向著兩岸延伸,聲音雖然越來越遠,可卻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十人,百人,千人,萬人,十萬人,百萬人......
一句句忘憂軍。
一聲聲領命。
最終匯聚出一句話來。
在!
我在!
我一直都在!
於此間天地,兩座天下,滔滔迴蕩。
眾生懵了,徹底懵了。
那些老祖聖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家最得意的弟子和後生因為一句話,就站到了少年那邊,心如刀絞,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怒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知該從何言說。
至於那些人妖修士,比老祖聖人更懵,一個個瞪大著眼珠,驚為天人。
拋開那些炙手可熱,人盡皆知的天之驕子不談,就是那些冷不丁冒出來的名字,都能讓他們久久不能平靜。
好傢夥。
那一個個可都是自家宗門,或者家族裡的老祖宗,老前輩啊。
而且很多都在家族,宗門裡身居要職。
完全懵逼。
大腦一片空白。
這還沒開打呢,對面一句話,自家老祖,掌門,長老,師尊全叛變了。
這還打嗎?
在打不就是欺師滅祖了?
不對。
看著自家的老祖宗們朝著戰場中央,疾馳而去的背影。
他們甚至都已經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夥的了。
按理。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自然是南北對峙,各站一邊。
可現在,一位先生從天而降,一聲忘憂軍何在,家族頂樑柱,宗門老祖宗們集體倒戈組成了第三伙人。
他們是真的恍惚了。
五千忘憂山修士,一眨眼的功夫,就上百萬人了。
而且這些人,還都是兩座天下的中流砥柱。
至少十二境的,十一境的,乃至十境的,幾乎全跑人那邊去了。
其中居然還有一堆聖人。
他們一個個愣在原地,糊裡糊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面面相覷。
嘴角掛滿苦澀。
「臥槽,那不是我家老祖嗎?這就叛變了。」
「掌門都跑了,還打嗎?」
「大哥,我們到底是哪頭的?」
「你虎逼啊,你看咱爹跑哪裡去了。」
「我滴媽呀,我娘不要我了~」
「什麼鬼,什麼鬼,什麼鬼~」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戰場形勢,當真是瞬息萬變,剛剛的勢單力薄,現在眨眼的功夫,以有百萬之眾,且還都是昔日南海回來的兩族精銳。
他們這些人,都是近一萬年來,優勝劣汰留下來的。
後又得了南海機緣,修行大路,便就此一飛沖天。
此時此刻。
兩座天下,一片騷亂譁然,人心惶惶,驚呼之聲,吐槽之音不絕於耳,響徹天幕之下。
諸位聖人,徹底凌亂,不知如何自處。
自家小輩倒戈他們也就忍了,可現如今,這兩座天下,百萬精銳全部倒戈了,他們是真的慌了。
要知道,這些人雖然放在他們面前不值一提,可是在兩座天下中。
那不是一宗之主,就是一家之主,還有一堆老祖。
他們往那裡一站。
看似還是幾千萬對一百萬,可實際上,這幾千萬里,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他們的後人,族人,親人。
這還打個屁。
這是戰還沒開打呢,手底下叫得上名號的將軍全投降了,就剩他們一群光杆司令了。
百聖面色如吃了屎一般難受,脊背之處,瑟瑟冒著涼風。
其中一個老道士,巡視四周,吞咽一口唾沫,吐槽一句。
「這不是他要打兩座天下啊,這是我們要打兩座天下啊~」
其餘聖人聞言,竟是無言以對,無可反駁。
情況還真就是這麼個情況。
剛才是他們包圍人家。
現在反倒是他們這些人被包圍了。
兩座天下,千萬生靈,似乎已經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他們雖然是聖人。
可是他們卻沒那個自信,能讓這些還沒站出來的後生欺師滅祖,跟自家的老祖宗一決生死啊。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
便是聖人,也只剩無奈。
「見鬼了!」
「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