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細雨終於在破曉時分停了，一場在深冬季節長達五天的凍雨迎來結束。
整個城市的人都鬆了口氣，雨再這麼下下去，已經不是社會停擺那麼簡單了。
到處都是小道消息，每天都有人凍死，只是新聞秘而不報，不管是出於穩定還是人性，人們往往不想扯上悲觀的情緒。
學校正式恢復高三的授課教學，畢竟是重點高中的領頭羊，升學率永遠放在第一位，如果不是全市發的通知，或許對高三根本不可能停課。
不過還是從當天下午開始，上午留給住校生到校，並且通知本周日調休停課的一天。
原來調休並不止職場專有，從高中開始沿襲下來的優良傳統。
費哥在班級群點名幾個住得遠的可以下午出現，其它人必須在第一節課上課鈴打響前坐在自己座位上。
對於姜芋倒是沒差，不過是兩公里的距離，正好谷合的簡訊也發了過來，質問昨天為什麼不守信用，十五分鐘在小區正大門碰頭。
當媽的準備好了早餐，一大早起床蒸出來的豆沙包，豆漿機磨的新鮮豆漿，外加兩個水煮白蛋。
見一籠屜有九個之多，找了個保鮮袋裝了六個，想了想多加了一個。
當媽的見兒子幾乎包圓，秒懂，又把兩個蛋塞了進去，「你和小合一人一個蛋，補充蛋白質。」
姜芋點了點頭，穿上羽絨服圍上圍巾出了家門。
迎面吹拂的冷風仿佛瞬間置身於冰箱冷藏室，保守估計氣溫至少零下20度以下，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雖然停了，但溫度卻不升反降。
一邊下樓一邊從書包外邊口袋裡掏出手套，才一會兒功夫，血液幾乎被凍住，不知道此刻北海道是否比廣都還要冷？
烏賊娘早幾分鐘到，正在跺腳驅寒，見姜芋走出小區大門，招了下手又馬上放下。
見小女生一副癩蛤蟆氣鼓鼓的模樣，不敢整個袋子全拿出來，掏出一隻豆沙包投餵出去。
烏賊娘果然眼前一亮，「姜媽媽包的無敵美味超級香甜的豆沙包？」一把搶了過去，雪白的包子還冒著熱氣。
兩人一邊走一邊專心消滅白胖胖的豆沙包，果然拿七個是沒錯的，烏賊娘自己解決掉四個意猶未盡，又吃了個蛋後暫時放棄再去買個紅棗蛋糕的想法。
「姜芋頭，」烏賊娘吃飽了有力氣了，「昨天下午放學你又放我鴿子，說！幹嘛去了，是不是又和九中那個美女約會去了？」
如果聽了一段十八世紀的網球秘辛算是約會的話……還是隔著一條街的監聽……
很自然地切換了個話題，「元旦三所學校的新年晚會門票你拿到了嗎？」
烏賊娘想都沒想回答道，「嘁，語文又不是我的弱項，當時考進十七中時，除了作文我可是滿分！」
「所以到底有門票嗎？」姜芋不相信問道，「費哥的忽悠，整個學校都是數一數二。」
「那不會，」烏賊娘為班主任辯解道，「費哥拉了個門票群，我沒有智能機，就把你加進去了，你沒看到？」
姜芋掏出手機，也是剛上了高中時買的，低溫下顯示「環境溫度過低」，打開聊天軟體，確實有一個11人的群。
烏賊娘湊上去，「喏，喏，就是這個，費哥說1月2號晚上帶我們一起進去，你收到集合地點時一定要通知我啊！」
「知道了，」姜芋點開看了下群成員，果然和自己猜的大差不差，是班裡幾個語文成績一路領跑的，反而是烏賊娘有些超常發揮。
「欸？」烏賊娘指著其中一個頭像，「這個叫『初雪』的是誰？我們班女生沒有哪個我不認識，你的小相好？這名字也太有歷史年代感了吧？」
「是苓雲，」姜芋沒有掩飾。
三個字，仿佛是某個咒語，讓一直挨著自己的女生開啟脫離模式，好在離學校只隔幾百米，又遇上了同班女生。
等到了教室，距離第一節課上課鈴聲打響還有幾分鐘，一如既往地充斥著如一窩麻雀般的嘈雜，十七八歲年齡的花季把每天大部分精力用在上課，其餘的都是在同類間交流。
很意外京都牛郎仔又出現在斜後方，一臉不善地時不時瞄向「情敵」，如果在和苓雲不認識的一個半月前，還是有恃無恐，最多被收拾了一次。
那麼一個半月後，上升的情緒里已經帶著幽怨和仇恨兩種夾雜的感情，最直接表現是……眼睛在刀人，暫時還處在殺傷力不大的水果刀階段。
姜芋完全沒有理會，只是昨晚在「珍饈小屋」里，苓雲對夏蘭秋的一句開場白稱呼稍微有些驚訝——「乾媽」。
不過這也倒是解釋了兩次看似不經意的邂逅，其實都是刻意安排，而斜後方煙花燙帥哥的哀怨眼神，確實說明近水樓台先得的不一定是月亮，也可能是水中倒影。
手機傳來震動提示，掏出來時正好上課鈴打響，陳老師抱著英語課本和備課簿踏著鈴聲走進來，照例「上課、起立、老師好，」當然是用英語。
震動提示顯示是薑黃手機接到標記的電話，隨即點開遠程連接，同時戴上耳機。
「……姜隊，」電話來自原六組的最後進組的組員，其它人全都打散分到另外組裡，又從另外組找了幾個合成新的六祖，這是許華年習慣性的替代手法。
「姜隊，」小組員聲音有些急促，「你讓我整理胡前自殺前24小時內，正對小區大門監控拍下來非本小區的外來人員我已經剪輯好了，剛剛發給你了。」
「好，」薑黃把通話界面最小化，點開警務的一個專用app，裡邊確實收到一個視頻文件，「辛苦了。」
說著掛斷電話，點開視頻，確實是小區正對行人通過大門的剪輯，所有不是小區裡的住戶以外的人員進出畫面。
視頻倒沒有多長，平日來走親訪友的並不多，只是想確認一個人。
進度條播放到四分之三時，終於還是出現了，狄耿，或者叫耿鬼，右下角顯示下午4點43分出現在畫面內。
銀背大猩猩一樣的身形在經過門禁時非常醒目。
薑黃把畫面定格，隨後截圖，正巧一旁機動車通道里，一輛外來車輛正好等待抬杆，是一輛寶馬5系，通過前車窗幾乎可以看清司機長相。
然而，姜芋幾乎整個人坐正！
因為拍攝到司機的臉儘管模糊，但仍可以分辨——
不是旁人——
正是此刻坐在自己斜後的京都牛郎仔！
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