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玄君的神諭
阿曼尼西斯的神色瞬間發生了變化，眼中露出了一絲失措。
這塊海崖成為了「玄君」的「家」，這幾乎是每一位對當下局勢有所關注的從神，都知道的信息，但曾經的「家」被毀滅了，這是什麼意思？
祂帶著一絲連自身都沒有察覺的顫抖，低聲的問道，「你所信仰的『玄君』，祂出生於這顆星球，對嗎？」
赫密斯點了點頭，給了這位厄運女神肯定的答覆，「我所信仰的存在，確實是出生在這顆星球的。」
「正因為那塊屏障的存在，以及天外舊神的駐留，現在幾乎所有天外事物都都無法來到屏障之內。我想，以女神如今的這般位格，應該對此有所了解。」
通常來說，一位擁有序列二天使位格的從神，就已經能離開這顆星球。一些比較特殊的途徑，以及擁有一些特殊手段的超凡生物，甚至能在序列三就可以擺脫引力，前往其餘行星。
然而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一位從神想過脫離祂們腳下這顆星球的。連穿越大氣層，前往月球的行動都沒有過。
要知道，好奇心，是所有擁有靈智的生物的共同特點。對未知探索的欲望，貫穿著所有生命脈絡。除了一些被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在正常的自然界，是不會誕生沒有好奇心的生物的。
如此不正常的行為，這其中必然是有著能令從神，乃是神靈都畏懼的原因。
作為一位古神的從神，厄運女神自然清楚赫密斯想要表達什麼，祂也看過那覆蓋了整顆星球的屏障，也察覺到天外那些舊日的存在痕跡。
可是，阿曼尼西斯此時卻分外的渴求「玄君」不是這顆星球的本土超凡生物。期盼祂是來自其他星系，來自宇宙深處的「外來者」。
「真相」朝著祂最不願意接受的那個方向，露出一角。
雖然阿曼尼西斯的面容沒有顯露出什麼太大的變化，但眼中已經失去了光彩，心中的情緒也漸漸的崩潰。
不過，沒多久，這位厄運女神就用夢境操控能力，強制控制住內心的情緒，繼續問道，「玄君，是從傳說中的那場大災變，存活下來的人類嗎？」
赫密斯點了點頭，「那場傳說中的大災變，有具體的名稱，『地球文明毀滅劫難』，『最初短暫復甦之日』，玄君是這麼稱呼這段歷史的。」
「玄君確實是那個被毀滅的地球文明的成員，也是從那個紀元，硬生生撐到如今這個時代的古老之人。」
「巨人王，精靈王，血族始祖，稱呼這些從古老文明殘留下來的人類，為『舊日遺民』。」
「而玄君就是目前東大陸內，唯一一位還存活著的舊日遺民。」
阿曼尼西斯的瞳孔微微一縮，內心的情緒瞬間洶湧而起，潛意識海洋不斷翻滾，快要超出自身超凡能力的掌控，幾乎處在失控的邊緣。
「地球」，多麼多麼久遠的稱呼，祂似乎有上百年沒有聽到這個名詞了。
明明只是一眨眼，祂就像是穿越了一般，來到了這瘋狂的世界，成為了一隻擁有從神位格的魔狼，成為毀滅魔狼麾下的厄運女神。
雖然從睜眼的一剎那，就擁有了從神的位格，擁有以往只在幻想中的長生能力，更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但這都似乎只是讓祂痛苦不已的詛咒。
祂不僅需要時刻面對體內不斷復甦的瘋狂，更要諸多的注視下隱藏好自身所有不正常，以免引起過多的關注，被發現「穿越者」的身份。要時刻要留意弗雷格拉，讓自身不會被祂活生生一口吞入腹中。
從毀滅魔狼的諸多想要吞食自己的子裔中藏好自身，不能被祂們抓到自身的把柄，令危險的目光注意到自身，讓自身從這瘋狂的世界中存活下來。
這足以令人崩潰的躲閃與隱藏，仿佛就是祂每一天的日常。
明明是一位神靈之下擁有最強力量的從神，也從未出過魔狼一族的領地，但阿曼尼西斯遇到能輕易結束自身生命的危險，卻一點都不少。
在「穿越前」的美好記憶，與回「家」的目標，這兩樣東西已經是祂此時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可現在
「我所在星球，就是地球，就是我穿越前的『家』。可是，過往的一切都毀滅了，我也回不去了。」
赫密斯所說的「地球文明毀滅劫難」，「舊日遺民」，等了了幾個單詞，就將阿曼尼西斯堅持下去的動力，粉碎了一大半。
意識到「真相」的阿曼尼西斯，近百年都不曾出現過的悲傷，不斷從心中浮現，希望破滅的絕望之感頓時從腦海湧出。
受到阿曼尼西斯精神不穩定的影響，這被「隱匿」的空間不再穩定，周邊「靜謐」的空氣也越發沉重起來，「厄運」頓時從這位女神的體內瘋狂傾瀉，充滿了整片空間。
這恐怖的景象，霎時間讓赫密斯的神情頓時大變，顧不得思索為何這位弗雷格拉麾下的厄運女神，在聽到關於過往的歷史後精神立即出現了問題，產生巨大的波動，甚至往失控的道路上狂奔。
可無論如何，他都要馬上處理這件事情。
一旦真的讓這位厄運女神在這裡失控化為瘋狂的怪物，如果觀星高塔的意識沒有及時回歸，那自己這位神秘學大師絕對頂不住，極大可能要隕落在這裡。
而且毀滅魔狼麾下的從神在觀星高塔下隕落，不用說，一場新的神戰立即就會拉開帷幕。原本在東大陸上勉強處於中立勢力，在類人生物與非類人生物都說得上幾句話的晨曦之城，在下一刻，被會恐怖的「天災」洗禮，死傷無數。
沒有遲疑，帶著「機械」象徵的符文在手中凝聚著，全身的靈性都被他驅動起來，全力注入掌心，搭建出一道接近序列一的意識類法術，加持到這位厄運女神的身上。
——【法術：機械化心智】
如同機械運轉般的思維，立即向阿曼尼西斯的意識侵蝕而去，與祂原本就存在的夢境掌控能力，牢牢的鎖住逐漸沸騰的潛意識海洋，將蔓延出的絕望與悲傷都一一封鎖，令機械無情的思緒占據祂的腦海。
阿曼尼西斯的神性察覺到外來力量的幫助，頓時迎合而去，讓這令思緒機械化的力量不斷深入體內。同時，使原本被人性壓制下去的神性，開始逐漸爬升。
當人性與神性開始重新構築出一個動態平衡，能維持自身的精神狀態後，阿曼尼西斯才開始逐漸收攏已經失去部分掌控的超凡力量，令自身從幾乎快要失控的狀態迴轉。
在【法術：機械化心智】的加持下，經過好一陣子，這片被「隱秘」的空間才重新恢復了正常。
不過，在狀態穩固下來後，阿曼尼西斯卻沒有解開這片被「隱秘」的空間，甚至還繼續的向著赫密斯問道，「那『最初短暫甦醒之日』是怎麼回事？你能跟我說一下嗎？」
看著這位女神目光透露出來的堅定，原本想要將其拒絕，並迅速離開此地的赫密斯也一時難以說出拒絕的話。主要是他打不過這位女神，在觀星高塔意識沒有回歸前，也沒有底氣。
阿曼尼西斯帶著一絲懇求，再次朝著赫密斯說道，「放心，我的狀態已經恢復過來了，並不會再次失去控制，現在能告訴我地球文明是怎麼毀滅的嗎？我想知道真相。」
這時，赫密斯看著這位厄運女神，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想起，那道來自玄君賦予，並注入他腦海中的歷史知識。
他面容中露出明悟，同時，嘴角也露出無奈的苦笑，暗道：
「我就說，一位位格足以並肩序列一的從神，在自身『身體』附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知道，為何到現在都還趕不回來.原來這是玄君的安排.」
明白了什麼的赫密斯，將腦海中的來自玄君注入給自身的歷史「記憶」投放出來，展現到了阿曼尼西斯的眼前。
[熱鬧的夜晚，繁華的都市.]
[充滿血色的月亮，活躍到不可思議的靈性.]
[宇宙中被撕裂的源質，二十二條被強行聚合非凡特性，「最初造物主」的甦醒]
[大地開始坍塌，儲存的石油被蒸發，災難降臨世間.]
[完全被摧毀的地球文明，短暫甦醒後卻又再次分裂的「最初造物主」，灑落全球的非凡特性.]
[「天尊」與「上帝」的出現，控制不住聚合本能，雙雙「隕落」的下場]
[從毀滅中存活下來並逐漸死去的「舊日遺民」，誕生靈智的超凡生物.]
[古神的出世以及隕落，褻瀆石板的出現.]
已經完全不受赫密斯控制的，顯化而出的「記憶」此時正在將地球文明毀滅到如今的「歷史」以一位旁觀者的「角度」展現出來，讓阿曼尼西斯無比清晰的觀看到地球的變遷史。
「這就是玄君所親身經歷的一切麼最初的人格之二，『天尊』與『上帝』.還有地球未來將會破碎的屏障，預言中的末日。」
不知何時，阿曼尼西斯的潛意識海洋已經升不起一絲波浪，仿佛這冰冷到殘酷的現實直接將祂原本深埋在心中，逃離瘋狂，回與「家」的期盼，徹底打破，只剩下真實到瘋狂的現實。
這一刻，在「躲避」這一選項徹底消失後，這位厄運女神的心態似乎變了，變得有些冰冷與理智，變得更為適應這個從底層規則與邏輯，就透露著瘋狂的宇宙。
阿曼尼西斯看著抹了抹額頭冷汗的赫密斯，帶著一絲絲「靜謐」的氣息，說道，「赫密斯大師，謝謝。請問我需要付出什麼，或者我未來需要支付什麼，來作為我觀看這份知識的代價？」
赫密斯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
從當前的結果以及實際情況來說，他這位神秘學大師，就是玄君的一位工具人。從他觀看褻瀆石板到返回觀星高塔，遇到這位厄運女神，仿佛一切都在他所信仰的存在的掌控中。
在這種情況下，玄君沒有下達神諭表明自身的意圖，自身這位名義上的能代表祂的從神，也不好給這位魔狼一族的厄運女神回復。
赫密斯聳了聳肩，用手背再往額頭擦了把汗，說道，「我不知道，女神，你想要知道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需要當面問問玄君。祂的尊名你應該在晨曦之城中聽過，你可以念誦一遍。」
「不過，玄君應該不會回應你的祈禱。因為最近這幾十年，玄君都很少再次降下『奇蹟』與回覆信徒的禱告了。甚至大部分的時候，我念誦祂的尊名向祂祈禱，都很少有過明確的回應。」
阿曼尼西斯的眉頭皺起，突然感到這件事情的麻煩。
根據記載，在上一次的神戰中，這位玄君只出手過一次。就是將已經瘋狂的惡魔君王以及異種王放逐到星界，避免大地上更多的超凡生物受到「天災」的影響，緩解了神戰導致的災難。
而且據祂所知，身為觀星高塔的主人並不是神靈，根本不需要像巨龍王、巨人王、毀滅魔狼等神靈一般，時刻處於神國內對抗體內的瘋狂，在上一次的神戰中也沒有受傷，並不需要通過沉睡等手段修復自身受到的損傷。
可是現在這位玄君似乎失去了音訊，連回復自身的從神在十幾年前開始，就沒有明確的回應過。
這件事情無論怎麼看，都顯得非常詭異。
原本阿曼尼西斯可以不在意這位玄君，更不關心祂的死活。但現在知道了這位玄君「舊日遺民」的身份，更是接收到了一份來自過往歷史的知識，回答了自身最渴望的答案。
祂已經不能不在意這位玄君了。
而且，身為神靈之下最頂尖的從神，祂十分清楚，這些過往的歷史知識並不是免費，都是有著相應的代價。這種代價能儘早解決支付，還是儘早的好。
不然等到未來，祂可能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整個人搭進去，都還不起。
就在此時，赫密斯突然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傾聽著什麼。
片刻後，他睜開了帶著流銀之光的眼眸，看著阿曼尼西斯，一臉微妙的說道，「玄君剛剛傳回了神諭。」
「祂說：『阿曼尼西斯，在命運的引導下，你未來將會明悟，這份知識所需要的價格。請放心，那時的你，能輕易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