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舊書
明媚的陽光從天空灑下，照耀地上一棟棟略顯老舊的建築，仿佛在告訴人們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點點嘈雜的聲音從街道中緩緩傳出，一處又一處的早餐店拉開店門，豆漿、油條以及各色樣式的餐點被擺上餐桌，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昨天回到老家的周明瑞，今天起了個大早。他看著十多年都沒有明顯變化過的街道，以及還宛如記憶中那樣開張的店鋪，眼中流出了一絲懷念之色。
走到一家店門上掛著「李記包子」的店鋪內，周明瑞看著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不斷擦汗的老闆，指著竹籠上的包子問道，「老闆，你這包子是什麼餡的？」
老闆眼睛一亮，知道第一個客人上門了，連忙說道，「是肉包，一個三塊，今早包好剛剛出爐的，新鮮的很，要嗎？」
「老闆，來三個吧。」周明瑞點了點頭，拿出了手機，「用微信支付可以嗎？」
老闆點了點頭，從身後的桌子上拿起一塊被印著微信二維碼的塑膠板，將它擺在了周明瑞的面前。一陣子後，支付成功的提示聲從店鋪裡面傳來，老闆立即拿起夾子，將包子放入牛皮紙中，遞給了眼前的客人。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老闆滿面笑容的說道，「歡迎下次再來啊。」
禮貌的和老闆道別後，周明瑞帶著懷念的神色，撕開了一部分牛皮紙，拿起熱騰騰的包子，一口咬下。軟綿的口感與滑嫩的豬肉進入口腔，蔥末的香氣點綴其中，淡淡的甜味蔓延，無比的滿足感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體會著良久都沒有變化過的口感，周明瑞在心中想到，「果然，老家的肉包還是這個味道，和記憶中一樣的好吃。」
沿著老舊的街道不斷前進，一道道吆喝聲從周圍的店鋪中發出，看著這個同小時候沒有多大變化的環境，點點暖意從心中涌動著，令他暫時忘記了工作帶來的繁雜思緒。
待手中的包子吃完，將手中帶著油脂的牛皮紙丟入街邊的垃圾桶後，周明瑞來到了街道轉角處，將目光望向了一處剛剛裝修好的，還沒有什麼人的書店，一種仿佛憂愁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原本這裡是一家文具店，他以前上學用的文具，基本都是從這店鋪買的，可以說店鋪中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他孩提時的記憶。而現在，原本的文具店不在了，變成了書店。一種「滄海桑田」的時間流逝感瞬間划過心中，帶來了莫名的傷感。
「熊家書店.這家新開的書店，店名怎麼這麼有年代感？」看著書店的名字，周明瑞在心中淡淡的吐槽著。
可是在莫名的思緒下，他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走入了這家新裝修的店鋪，帶著探尋的目光，在書店的角落四處尋找著什麼。仿佛想要在這家新開的書店中，找到自己留在腦海深處，被塵封的記憶。
十分幸運，這家重新裝修開門營業的書店並沒有改動其內的布局，僅僅只是將部分老舊的設施更換，記憶中的那些「角落」都能在這家店鋪內找到相應的位置。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我見你在這裡不斷走動大半個小時了。」
一道略帶厚重的聲音從周明瑞的身後傳來，打斷了他莫名的思緒。下意識的，他抬起頭，望向了一座略顯老舊的時鐘，看著分針走過的距離，淡淡的尷尬頓時從心中冒出。
一位進來後不看書也買書，只是在埋頭在書店角落裡，仿佛在不斷尋找什麼東西的客人，確實有些有些不對勁。
乍看，就像是一位前來提前踩點的小偷。
周明瑞向著身後傳來聲音的方向回頭，那裡站著一位臉頰微胖的中年的男子。周明瑞認得這位男子，他這是這家新開的書店的老闆。在進店時，他見到這位老闆站在櫃檯那，十分熟練的用保溫杯衝著枸杞。
在心中越發尷尬的情況下，周明瑞的思緒飛快的轉動著，一道道念頭冒起又消失，最後他找到了一個「藉口」。
「我想要找些關於民俗神話，存在時間比較老舊，比較有年代感的書。」周明瑞朝著老闆解釋道，「不過我找了很多分區，都沒有找到關於這方面的書。」
中年男子突然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好像是相信了周明瑞的話，說道，「你想要找那些書，不在店鋪里放著。那些老舊的，年代感十足的物件，都被我放進倉庫了。」
「畢竟除了一些職業比較特殊的，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太喜歡閱讀紙質書。他們更多的是在用手機刷短視頻，玩遊戲。就算是想要讀書的，也是用手機上的APP下載電子書。」
「你想要的那些年代感十足的書籍，基本都不會有人來看，也不會有人來買。」
「等著，我現在去倉庫，將關於民俗神話一類的書籍都拿出來。」
看著書店老闆放下保溫杯，往店內不對顧客開放，寫著「倉庫」的房間走去，周明瑞的麵皮頓時一抽。他剛才說的只是「藉口」，沒想到這位書店老闆居然真的就這麼信了.
而且明知道現在不會有什麼人來實體書店購買書籍，那為何還開一家書店？不怕虧損嗎？更不用說，這年代感滿滿的書店名
一口無法咽下的槽，頓時撐住了周明瑞的嘴。這槽點滿滿的書店老闆，實在是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很快，書店老闆從倉庫內拿出了兩本十分有年代感的書，放到了櫃檯前，「吶，你想要的書，關於民俗神話的，都是五十年代的東西，這可是剛剛開國沒多久印刷出來的。」
書店老闆將書頁翻到了最後，指著1953年12月的印刷日期與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字樣，「這個年代感夠足了吧？而且這裡面的內容，都是關於民俗神話之類的，應該符合你的要求。」
周明瑞一聽老闆這麼說，看著兩本年代感十足的書，頓時生出一絲絲興趣。對於那個年代的印刷的書籍，他確實是有著一些好奇心。
《秦漢秘傳方術紀要》
《黃庭本我道章闡釋》
將兩本書籍都翻到封面後，周明瑞看到它們的名字，微妙的想法頓時從腦海中升起。他本能的覺得，在開國不久的年代，這種透露著封建迷信的書籍，是絕對不會印刷的。
但隨著手中翻動書籍後，看著那已經泛黃的書頁透露出的年代感，以及書末處印著「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印花，卻無聲的證明了它們真正的「年齡」。
雖然不合理，可這東西卻給了周明瑞的一抹難以言喻的感觸。他的第六感，也不斷告訴自身，這書籍真的是五十年代印刷出來的。
看著書店老闆，周明瑞認真的問道，「老闆怎麼稱呼？方便說一下，這兩本書是從什麼地方淘來的嗎？」
書店老闆眯著眼睛抿了一口枸杞茶，指著書店門口的店名「熊家書店」，笑著說道，「我姓熊，不用這麼嚴肅的。」
「《秦漢秘傳方術紀要》是這家店鋪的上一任業主留下的，我在接手這家店鋪時，從他留下的東西里翻出來的老物件。」
「至於《黃庭本我道章闡釋》，是我家留存下來的。據說，是我大爺在軍隊退役後，從京城某家書店中買回來的。」
周明瑞心中的觸動不知為何更明顯了，他仿佛看到了兩本書所經歷過的歲月，似乎與這兩本書融為了一體，宛如幻覺般體會著它們所走過的歲月。良久，他回過神來，看向了這位喝著枸杞茶的中年人，說道，「熊老闆，你為什麼要將這兩本書賣出去呢？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能當作傳家寶了。」
「特別是這本《黃庭本我道章闡釋》，還是你大爺的從軍隊退役後在京城帶回來的東西，具有很大的紀念意義吧？」
熊老闆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這裡是書店，賣的就是書。而且我大爺從京城帶回來的書，不止《黃庭本我道章闡釋》這些關於民俗神話的。」
「像是《新華字典》、《歷史學家的技藝》、《歷史的起源與目標》等老物件，我大爺也帶回來了一大堆。」
望著書店老闆的笑呵呵的模樣，周明瑞心中閃過一絲明悟，頓時理解了熊老闆的想法。「熊家」的老物件不缺，甚至有很多都是有年代感的東西，就算將這兩本老物件賣了也沒關係。
他在心中默默點了點頭，將兩本老物件從手上放下，說道，「熊老闆，這兩本書我都要了，要多少錢？」
熊老闆將櫃檯上的兩本老物件都包裝好，用一個寫著「熊家書店」紙袋裝好，遞給了周明瑞，笑容十分燦爛的說道，「一共兩千，請問是用微信支付嗎？」
周明瑞神情一滯，拿著的紙袋動作都頓住了。
兩本書是兩千，那麼一本書就是一千，不就是兩本書麼，為什麼會這麼貴？
是出現幻聽了麼？
看著周明瑞的神情，熊老闆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解釋道，「這是因為兩本書都是老物件啊，當然是這麼貴。舊書市場中，五十年代的書有著極大的波動，從幾百到幾千元不等，都是在合理的範圍內的。」
「伱手中的《秦漢秘傳方術紀要》與《黃庭本我道章闡釋》，都是保存的比較完好的，出版年代也在剛開國沒幾年的時候，它們的版次和印數都較為稀少，在舊書市場上絕對不多見。」
「上世紀八十年代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一套《西遊記》精裝本，在舊書網站上以6元起拍，最終可是以5930元成交的。」
「你手中的兩本老物件，我以一千一本的價格賣出，是較為合理的。」
聽著老闆的解釋，周明瑞的神情完全僵直住了。不久前有雪糕刺客出世，現在有舊書刺客再度登場。都是能在措不及防中，給人狠狠一擊的「殺手」。
周明瑞很想將這兩本書放下，然後扭頭就走。但是看著紙袋內的書籍，體會著若隱若現的觸動，他牙齒狠狠一咬。
他買了！
「微信支付兩千元」
聽著書店內傳來支付成功的提醒，看著手機中這個月似乎又要清空的餘額，一種想要亡命狂奔的衝動，頓時衝上了周明瑞的心頭。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存不住錢的呢？
「叮鈴.」
書店的門鈴響起，周明瑞走在回家的路上，於購物後變窮後的賢者時間，開始了自己的沉思。
回到家後，他從紙袋中掏出了兩本舊書，放在書桌上，輕輕翻動起來。
「這豎版的書怎麼這麼難閱讀？快要看不下去了。」
「這是轉運儀式？」
「額用食物放在房間的四方，然後房間中央逆時針走正方形？」
「這食物放了後，我還能拿來吃嗎？」
周明瑞閱讀著《秦漢秘傳方術紀要》，看著開頭篇章記載著的儀式就有種看不下去的感覺，一種感覺讓他迫不及待的合上這本書。
感知著內心的抗拒，他輕輕的嘆息著，先將這一千塊的老物件合上。隨後翻開了《黃庭本我道章闡釋》，看著上面玄之又玄的話，不由自主的念誦而出。
「審能行之可長存，黃庭中人衣朱衣。關門壯龠蓋兩扉，幽闕俠之高魏魏。丹田之中精氣微，玉池清水上生肥。靈根堅固志不衰。中池有士服赤朱，橫下三雨神所居。」
「中外相踞重閈之，神廬之中務修治。玄膺氣管受精苻，急固子精以自持。宅中有士常衣絳，子能見之可不病。橫理長尺約其上。子能守之可無恙，呼吸廬間以自償。」
「.」
在念誦到一半後，周明瑞頓時感到不對勁，面色頓時有些發黑。
「這東西不就是《黃庭經》嗎？」
不過隨著翻閱，周明瑞看到了一些《黃庭經》原本沒有的內容。
「這是.一本不知名的經書？」
「一本從《黃庭經》中引申而出，來闡述人體玄黃之氣，以及本我意識以及自我靈性的經書？」
「可以修行自我意識，抵禦外魔？」
周明瑞讀完整本《黃庭本我道章闡釋》後，對這本舊書的內容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與其說是《黃庭本我道章闡釋》，還不如說是《玄黃道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