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早八點.
宋君竹各項身體指標趨近於平穩,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即使人還在昏迷當中,可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鍾煥聞在收到彭家的人全部都被控制的消息之後,差點笑出聲來。
真是不枉他跟宋君竹合作,真是雙贏的局面。
張越匆匆從外面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鍾煥聞帶著人離開的身影。
「怎麼這麼高興?」
算了。
張越也想不明白這些事兒。
她還是擅長老老實實的當個醫生,此生最大的危機就是防範醫鬧。
不過她已經請了假期。
至少要看著宋君竹清醒過來再說,不然她不放心。
不過現在宋君竹基本上沒有大問題。
醒過來只是早晚的事兒。
想到這裡,張越心情還不錯,於是去了給陸星留的休息室。
雖然她跟陸星認識很久了,但是到底男女有別。
所以兩個人住的休息室離得很遠。
更何況。
要是宋君竹醒過來之後知道她跟陸星呆在一個休息室了。
那指不定又吃什麼飛醋呢。
這叫什麼?
及時避險!
張越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然後敲響了休息室的門。
咚咚咚——
沒人回應。
「看來昨天真的是給陸星累壞了。」
張越設身處地的想想。
如果是她經歷了昨天的驚魂一晚,那她估計也靈魂升天了。
於是張越又耐心的敲了一遍房門。
咚咚咚——
還是沒人回應。
張越原本揚起的嘴角突然壓了下來,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襲來。
咚咚咚——
她加大了力氣敲響房門,依舊沒有任何人的回應。
不對。
張越此刻的腦海里閃過了很多的想法,她立刻去嘗試壓門把手。
咔嚓。
很輕鬆的,門直接打開了。
張越原本輕鬆的神色已經徹底消失,一臉緊繃的走進了休息室里。
環顧四周。
床,洗手間,淋浴室,書桌,餐桌,基本的生活家具一應俱全。
除了沒有人。
「人呢?!」
張越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翻找了每一個休息室的角落。
「沒有,沒有,沒有!」
張越看遍了每一個角落。
甚至神神叨叨的趴在床底下看看陸星是不是在跟她捉迷藏。
都沒有。
整間休息室里沒有任何居住過的痕跡。
連床上整齊疊放的被子都沒有展開過。
可是,昨天晚上她明明是看著陸星走進休息室里的。
難道......
難道陸星在她走了之後,又悄悄的離開了休息室?
握草!
張越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頭皮發麻。
陸星去哪兒了???
張越立刻拿出手機,顫抖著手在通訊錄里翻找陸星的號碼。
電話打過去。
正在通話中。
完蛋了。
張越無力的伸出手扶在桌子上,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車上。
陸星是想走的。
她當時也想要送陸星走的。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宋君竹越來越偏執,越來越瘋狂。
於是張越就開始動搖。
她總是想著,能不能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呢。
以前陸星想走是因為宋君竹對他不好,可是現在宋君竹真的改了啊。
陸星看出了她的動搖。
所以不信她。
張越沉默的愣在了原地,突然意識到。
昨天似乎真的是最好的離開機會,因為宋君竹意識不清,不會阻攔。
可是。
昨天陸星對宋君竹那麼情深意切,所有人都覺得他會等宋君竹清醒。
連她也這麼認為。
可是。
陸星騙了所有人。
他還是要走。
張越低著頭,一股莫大的驚慌感隨之產生。
她所設想的兩全其美的局面,徹底破碎了。
可她來不及哀悼這個了。
她只忍不住的想,如果宋君竹醒過來問陸星怎麼辦?
她應該怎麼回答宋君竹?
難道要說陸星跑了?
宋君竹會怎麼辦?
張越一想到那個場面,就忍不住開始汗流浹背。
完犢子了!
......
下午四點鐘。
伴隨著日光偏移,宋君竹在夕陽下睜開了雙眼。
醒來的第一時間,她看向對面的玻璃。
在發現探視區站的是張越的時候,她眼神里的失望肉眼可見。
張越抓狂的恨不得一拳擊碎透明玻璃。
啊啊啊!
老娘幫你找了這麼久的陸星,你他媽就拿這個報答我!
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
張越心裡一萬匹草尼瑪呼嘯而過,可是她不敢說。
尤其是。
尤其是看著宋君竹蒼白的臉和期盼的眼神。
張越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可是她不說,宋君竹卻要問。
病房和探視區之間,可以進行通話。
透過不知道哪兒的音響,張越聽到宋君竹用虛弱的聲音問道。
「陸星呢?」
張越扯了扯嘴角,感覺世界末日真的來了。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到底是該實話實說,還是應該迂迴曲折呢?
算了算了。
還是說點宋君竹愛聽的廢話吧。
反正她現在很虛弱,指不定廢話聽一半就又暈過去了呢?!
打定主意,張越咽咽口水,竭力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但是我覺得你剛剛清醒,應該聽一個好消息慶祝一下。」
宋君竹盯著張越。
張越忍著投過來的目光,繼續說道。
「好消息是,昨天晚上你在搶救。」
「我來醫院的時候,看到陸星躲在搶救室前的角落裡在哭。」
哭?
聽到這個字眼,宋君竹怔住了。
她從來不覺得陸星對她有幾分真情,更別說為她而哭。
於是,她問了一個極蠢的問題。
「哭什麼?」
「哭你啊!」
張越抓狂,她覺得一場車禍下來宋君竹的智商下降了。
「不為了你哭,難道還為了車哭嗎?」
宋君竹不說話了。
她有些恍惚的想像著那個畫面。
陸星獨自躲在角落裡,因為擔心她而哭了嗎?
計劃真的成功了啊。
宋君竹難以抑制的想要揚起嘴角,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到傷口,痛到表情失控。
「昨天鍾煥聞也來了。」
張越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這場車禍,真的是偶然嗎?」
宋君竹沒有回答。
可有的時候,沉默就是回答。
張越瞪大眼睛,「你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我要挾恩圖報,陸星呢。」
宋君竹的回答也很簡單,她不想多說,只想知道陸星在哪裡。
挾恩圖報?
張越眉頭緊皺,她發現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宋君竹。
「昨天是我跟陸星合約結束的最後一天,如果不這樣,他一定會走的。」
宋君竹蒼白的臉上滿是無奈,她終於承認。
「越越,我沒辦法了。」
「我想留住他。」
張越第一次聽到宋君竹的示弱,突然鼻頭一酸。
張越沉默片刻,又說道。
「鍾煥聞不會隨便就來,那個肇事者身份不一般吧。」
「你這樣為了救陸星而進了搶救室,你不怕他發瘋去找那個人報復?」
「怎麼會,他又不喜歡我。」
宋君竹對於這件事很有信心。
她知道陸星對彭明溪有心理陰影,而且陸星是個很惜命很理智的人。
這場車禍一旦發生,他會呆在她的身邊等她搶救,然後因為強烈道德感而留下來。
陸星不會去找彭明溪拼命的。
因為她在陸星的心裡沒有達到這個分量。
宋君竹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於是她又問了一遍。
「壞消息呢?」
「陸星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