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到你辦公室門口了,等你見完病人,我想跟你談談。】
池越衫盯著編輯好的信息,在反覆檢查完沒有用錯字之後。
點擊發送!
發完信息,她立刻鎖屏手機,裝作很忙的樣子,不敢去看有沒有回信。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即使已經二十多歲了,她還是對她媽有一種敬畏感。
「冷靜,冷靜。」
池越衫深吸一口氣,並沒有直接去辦公室等著,而是站在不遠處的窗邊。
高處眺望,城市被道路分割成小方格,每塊格子裡演繹著各自人生百態。
天空湛藍,陽光熾熱,池越衫閉上雙眼,溫暖降臨在臉邊。
作為一名需要站上高台的從業者,她從來注意自己管理自己的外貌和形體。
而做好防曬,更是最基礎的要求。
可偶爾被太陽曬一曬,似乎真的可以讓心情變好一點。
池越衫眯起眼,仰頭盯著太陽,直到眼眶開始酸脹。
她的手探出窗外,暖陽降落掌間。
感受到掌心的溫暖,池越衫彎起嘴角,笑了一聲。
無法直視太陽,卻要散發暖光。
「這太陽還是個死傲嬌呢。」
池越衫轉頭,背對著靠在扶手上。
她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反正人少,她像煎蛋翻面一樣,爭取把後背也曬曬。
幾分鐘後,手機震動。
池越衫睜開眼睛,伸手搭在後頸上,只覺得炙熱又溫暖,整個人像被曬透了。
在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
她才解鎖手機,查看信息。
【常主任】:你進來吧,是宋教授在我這裡,我這邊結束了。
熾熱的陽光依舊炙烤著脊背,可池越衫卻沒有剛才的偷得片刻閒適的心情了。
她蹙起眉頭盯著這條信息,往前走了兩步,再次踏入陰影之中。
宋教授......宋君竹......
猛然再看到這個名字,池越衫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從雪山回來之後,宋君竹這個人像是在海城徹底銷聲匿跡。
池越衫有一陣子特意的去打聽過宋君竹的消息。
得到的消息卻是,宋君竹連海城大學的教學工作也暫停了,人找不到了。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宋君竹又去什麼保密項目里了。
怎麼?現在是被放出來了?
一直打聽的人,卻在自己親媽的辦公室里,池越衫突然有種騎驢找驢的感覺。
不過她媽是精神科的啊......
雖然這麼說有點自誇,但在國內醫療界的這方面里,她媽目前確實挺厲害的。
「難道宋君竹又發瘋了?」
想到這個可能,池越衫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腿治好沒有。」
「不對不對,我不應該關心她。」池越衫搖搖頭,耳墜輕響。
池越衫咬著下唇,盯著手機界面。
其實......
其實宋君竹也挺不容易的,一直都是一個人,又得看精神科,腿還不行了......
池越衫的眉頭難得有些糾結的蹙起。
本來她現在就控制不好情緒,按照宋君竹的性格,萬一講話也易燃易爆炸......
那她要是為了反擊諷刺,頭腦一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還挺......傷人的吧?
「好煩。」
池越衫糾結的在原地轉了三圈。
要是宋君竹身體健康就好了,那她就能毫無顧忌的諷刺宋君竹了。
嗡——
手機震動,信息傳進。
【常主任】:你不跟宋教授打個招呼嗎,你們不是認識嗎?
【常主任】: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應該有自己的為人禮貌。
看到這兩條消息,池越衫停在原地。
常空雁女士雖然出身一般,但是勝在學習好,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嘴裡的孩子。
學海生涯一路綠燈,順利考上帝都大學醫學院,再到碩士博士,一切都順利。
而這一切的代價是,常空雁女士成為了一個極端理智冷靜的女人。
她堅信知識就是力量,更堅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嚴格來說。
醫者不能自醫這件事是成立的。
因為常空雁女士自己都患有極端的強迫症和潔癖。
而作為常空雁女士的第一個孩子,池越衫飽受折磨。
以至於最後她去戲校練那些枯燥乏味的動作時,甚至覺得輕鬆。
有的時候,池越衫都懷疑。
難道她是她爸和她媽結合產生的雜質嗎?為什麼取其精華合成糟粕?為什麼她沒那麼聰明?
事實上,這個懷疑也不止她有。
在她小學第六次沒有拿到全級第一的時候,她家裡的氣氛開始暗流洶湧。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一天,常空雁女士抓著她爸和她,三人整整齊齊的去了親子鑑定中心。
真的。
她甚至懷疑,常空雁女士寧願相信是孩子抱錯了,希望鑑定報告裡的結果不是親生的。
這樣的話,就可以在拿到鑑定報告的那一秒,立刻跟她這個笨小孩劃清界限。
可是希望是美好的。
在拿到鑑定結果的那一刻,她看到常空雁女士沉默了整整半個小時,徑直回了醫院上了五天夜班。
不過。
一切在池水出生之後就好了嘿嘿。
在又一次抱著池水去做親子鑑定之後,常空雁女士終於相信了一個事實。
祖墳是不能一直冒青煙的。
池越衫低垂眸子,目光落在信息上的「宋教授」三個字上。
她第一次見到宋君竹的時候,就對宋君竹帶著相當大的敵意。
除了因為宋君竹和陸星的關係之外,還有一絲隱晦因素,是因為常空雁女士。
太像了。
即使她媽跟宋君竹的外貌千差萬別,可那種高知份子的氣質,簡直如出一轍。
她看到之後,很難不生出一點煩躁。
哎。
池越衫輕輕靠在扶手上,陽光炙烤著她的後頸。
常空雁女士見到宋君竹的話,肯定恨不得宋君竹是她自己生的孩子。
「挺好,挺好。」
池越衫笑了一聲,越過長廊,踏過地上陽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