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施只能眼睜睜看著段楚瑜拼力跟這群下手兇狠殘暴的男人廝打,他赤手空拳,根本不是這十幾個人的對手,像是一隻落單的老虎落進了群狼之中。
很快他的後背就狠狠挨了一棍,手臂被利刃刺出了血,膝蓋和腰上接連挨了幾棍,四肢漸漸無力。
她想叫他停下,再打下去他會被這群人打死。
可她嘴被封著,腿腳都被緊緊捆住,眼圈腥紅,喉嚨里只能發出「嗚嗚」的喊聲。
段楚瑜也被他們捆了起來,兩人被架進空曠密閉的廠房裡面,雙雙倒在地上。
廠房的房門被鎖了起來,整個空間,陰冷得像是醫院的停屍房。
顧念施感到蝕骨的絕望和冰冷,同時,心裡充斥著巨大的負疚,她可以接受死,但卻不想連累段楚瑜,這幫人的目標只是她一個人,段楚瑜跟了過來,落到現在這樣,平白無故又受她牽連。
她掙扎著移到段楚瑜身邊,去查看他身上的傷。
他腰背下肢全都被棍棒擊打過,手臂上被刀子插進去的傷口足有五厘米深,幾乎接近筋脈,血流不止。
她看見他緊閉著雙眼,鼻息間有粗重壓抑的呼吸,眼淚在這一刻洶湧而至。
「別哭」
他被膠帶封住的嘴裡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顧念施卻從他堅毅冷靜的眼神里看懂了。
他眼神示意她靠近自己,她照做,他朝她垂下頭,臉埋進她的一側手臂上,反覆來回摩擦,顧念施看懂,他想用這種方法將膠帶去掉。
不知道用了多久,終於把他嘴上的膠帶磨掉了,顧念施馬上效仿著他的方法,也把臉靠到他的手臂上,她剛靠過去,便停住了,他的手臂剛才受了傷。
她停頓了一下,緊接著俯下身子,拿嘴巴往自己腿上蹭。這只是個簡單的動作,但她現在雙腿都被繩子緊緊捆著,膝蓋根本打不了彎,要費盡全力才能勉強把臉夠到自己腿上。
他看到她吃力的模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失望多一些還是心疼多一些。
他終於忍不住出聲,「把頭抬起來。」
顧念施抬頭一頓,下一秒,他的臉已經貼了過來。
她臉上一滯,一側臉頰上傳來陌生的濕潤觸感,緊接著,嘴角的膠帶被他用牙齒咬著緩緩揭開。
兩張臉貼得太近了,顧念施下意識緊緊閉上了眼。
段楚瑜眼底深諳,他剛剛「吻了她」,只不過是僅僅用舌尖濡濕了她一側的臉頰。
即便是這種生死未卜的境遇下,他還是控制不住心底的動盪和體內的強烈衝動。
他垂下眼,扭頭往旁邊一側,將嘴裡銜著的膠帶吐了出去。
顧念施快速地睜開眼,身子往後退了退,馬上問他:「你身上的傷怎麼樣?」
「沒事。」
顧念施眼睜睜看著他受的傷,「你不該過來,他們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
段楚瑜:「我覺察到那輛計程車異常,出于謹慎,跟了過來。」
說話的同時,他銳利的視線朝這間廠房四周梭巡著,「先想辦法出去,把手伸過來。」
顧念施頓了一下,緊接著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我先幫你。」
只是,她說話的功夫,段楚瑜已經俯身趴到了她手腕上繩子捆綁的地方,張口用牙去啃咬繩索。
顧念施的目光落到他仍在不斷往外流血的手臂上,心裡揪扯得發疼。
她緊咬住牙根,把所有情緒壓下去,儘量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
......
經歷了十個小時的飛行後,宗城的飛機降落到北城機場。
他剛一落地,手機里馬上傳來接連不斷的消息和未接提醒。
消息來不及去看,未接電話,有安東打的,也有程夏打來的,他往下掃了一遍沒有看到顧念施三個字。
宗城心裡狠狠一縮,一種巨大的不安瞬間從他全身上下蔓延開來。
他給安東撥了過去。
電話馬上接通。
安東的聲音馬上傳進來,「二爺,顧醫生失蹤了」。
「程夏在三個小時前打到我這裡,說顧醫生一早從家裡出來之後,就沒回家,一直聯繫不上人,我派人去顧醫生可能會去的地方挨個地方找了,監控只能查到她去了醫館,不過沒待多久就從醫館出來了,只是,從那以後,醫館門口出來的幾條街上,所有的沿路監控都壞了。」
電話里足足空寂了1分鐘,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安東心底驀地發涼,聲音不自覺地壓低,「監控被人提前做了手腳,我找了人在修復,另外也叫人兵分幾路朝各個方向去找了,目前......還在找,我再加派些人手,你先別急。」
他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
電話里,宗城一個字都沒說,安東卻感受到了他全部的情緒。
宗城從機場直接去了醫館。
他問遍了醫館裡的所有人,沒有人從顧念施嘴裡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去向。
只有一個人多補充了一句,「段醫生是不是知道顧醫生的下落,顧醫生剛走出醫館,段醫生緊接著在她之後出去了,我看見兩人在路邊說了幾句話,後來顧醫生就先朝路邊走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那準備打車。」
宗城馬上叫人去查北城所有在那個時點經過這一路段的計程車。
安東:「對方如果是蓄意而為,就算是用計程車來作案,恐怕也不會經過計程車公司備案。」
「砰」的一聲,宗城一拳砸到了後車門上,整輛車子似乎都輕輕一震。
駕駛座上的安東臉色一變:「怪我,沒把人保護好。」
顏懷棠坐在副駕,聲音尚且維持著冷靜,「除了宗家父子,寧家,林家,她之前還得罪過誰?這幾家誰有這個能耐,光天化日之下把一個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綁走?圈裡誰不知道顧醫生是你的人,這麼膽大包天,要麼是挑釁要麼就是泄憤。」
安東:「宗池之前想方設法想給宗浩文減刑,沒得逞,我去找宗池。」
他話音剛落,宗城的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一段簡訊視頻。
宗城手指一顫,將視頻點開。
眼前的監控視頻里,顧念施被手腳全綁,嘴也被封著,臉上有淚,她在看身旁的男人,那個跟她一樣被繩索束縛著,身上負傷的男人,正是段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