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試一下這個甲魚，是阿姨做的，她炒菜很好吃。」范曉婉夾了一塊甲魚送到陳昇碗裡。
「好，謝謝婉姐。」陳昇咬了一口，「嗯，不錯，很香很入味。」
「那就多吃，這份都是你的。」范曉婉的笑容更明媚了。
「我也要吃。」范琳琳嚷嚷著，卻不動筷子。
陳昇連忙夾了一塊給到她碗裡，她這才滿意地開吃。
「琳琳！也不說聲謝謝。」范曉婉瞪了一眼女兒。
「就不說！」范琳琳傲嬌地一扭頭，然後看向陳昇，「陳大升，你要我說謝謝嗎？」
「你會說嗎？」陳昇笑著反問。
「不會！」
「那不就結了，快吃吧。」
范曉婉沖陳昇埋怨了一句：「這孩子，被你慣壞了。」
范琳琳充耳不聞，拿起紅酒又開始倒酒。
兩個大人吃著飯，聊起了研發基地的建設，范琳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酒杯空了就倒。
范曉婉真臉紅了，這次是真喝酒喝的。
陳昇的狀態還好，紅酒不算什麼。
一瓶酒空了，范琳琳帶著開瓶器不聲不響的起身，到酒櫃又拿了一瓶。
從上層柜子里又拿出一瓶外公的52度茅台。
把兩瓶酒都打開，把紅酒倒掉了四分之一，然後把茅台對著瓶口倒進去。
紅酒兌白酒會抵消掉彼此的口感和原味，還會讓酒精吸收得更快，人喝了容易醉。
茅台瓶口是特殊設計，倒得很慢，范琳琳五分鐘後才回到餐桌。
「琳琳，你怎麼去那麼久。」范曉婉臉頰通紅，顯然也是不太能喝酒的。
「我去了下洗手間。」范琳琳面不改色地撒著謊，把酒給兩人滿上。
這次不止倒三分之一杯了，直接倒滿。
范曉婉酒意上涌，根本理會不了那麼多，陳昇瞥了一眼杯子，只當范琳琳孩子心性。
「媽，陳大升，乾杯！」范琳琳拿起自己的酒杯，裡面倒了一點點。
兩個大人也湊趣舉起杯子，哐哐兩口下肚。
范曉婉明顯地苦著臉，陳昇倒是察覺到酒味不對，卻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自己沒喝過的不同款的紅酒。
他沒高雅過，對紅酒零研究，就當飲料而已。
「媽！我記得你說我剛出生的時候才五斤多。」范琳琳突然提起了舊事。
「對啊！那時候你就那麼一小點，我抱著都怕抱太緊，你外公手大，抱著你的時候他特別緊張。」
來了酒勁的范曉婉毫無防備的接過話頭，被引導至記憶深處。
什麼最讓人口若懸河，當然是過去。
范曉婉眼神還帶著笑意，酒精作用下並沒有想起女兒出生前的往事，只是滿腦子都是出生後的一切。
「那時候啊……可累了……你半夜總是醒……然後我要給你餵奶……幸好有個阿姨幫忙……」范曉婉右手撐著頭，把往事娓娓道來。
「那時候……別人都笑話我……笑話你外公……冷嘲熱諷……你外公的競爭對手讓人到處散播謠言……說我不知廉恥……想母憑子貴……哈哈……」
「我范曉婉需要母憑子貴？真是笑話！我就要讓這些人看看……我一個人照樣能照顧好你……就是可憐你外公外婆……」
「你外公在單位抬不起頭……那些人啊……很惡毒……總是拿我的事攻擊他……」
「你外婆病倒了……病了好多次……」范曉婉說著又舉起杯子。
陳昇不會掃興，連忙舉杯碰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看著范曉婉也灌了一大口。
他沒有阻止婉姐喝酒，人到傷心處，喝兩口能宣洩情緒，緩解壓力。
紅酒而已，倒了就睡，反正也是在家裡。
他沒有插話，也沒有露出憐憫的眼神，只是安安靜靜聽著。
這紅酒口感不是很好，後勁卻挺大，連他都有些上頭的感覺。
范琳琳就坐在陳昇旁邊，左手撐著腦袋，右手伸筷子夾了甲魚在嘴裡嚼。
一會看著自己媽，一會瞥著陳大升。
偶爾伸過杯子跟陳大升碰一下，自己也喝一口，但她的臉就沒紅過。
她的右腳拖鞋蹬得老遠，如果有人跟她碰杯卻不喝，就把穿著襪子的腳伸過去踢某人的小腿。
范曉婉又喝了一口，脖頸都紅了，眼神迷離，嘴裡卻還在說著。
「後來你外公再上了一步，那些人就閉嘴了，就是有一件事媽覺得對不起你……沒讓你去國外讀書……」
「其實可以讓你去國外的，能避開那些毒舌，但我捨不得……我也不想去國外……讓你一個人去又不放心……」
「不過幸好遇到小陳了……你在小陳那……我放心！」
范曉婉睜著已經微紅的雙眼，目光朦朧的望向陳昇：
「小陳，謝謝你！來……再陪婉姐喝一個……」
說著又伸過杯子。
陳昇與之碰了下，陪著一起喝，「婉姐，喝慢點。」
范曉婉搖搖頭，傻笑著：「我……要喝個盡興……你要陪我喝……」
又是一大口進了嘴裡，直接干光。
然後舉著杯子倒過來，眼神呆呆地看著。
「那時候啊……我就是不懂事……還以為自己很酷……結果害了我爸媽受累……」
「我也對不住琳琳……讓她從出生就缺少父愛……她生父是不可能接觸她的……那是個已經摒棄一切私人情感的政治家……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一旁的范琳琳表情沒什麼變化，仿佛對母親說的沒什麼感覺，只是又拿腳踢陳昇的小腿。
「琳琳從出生到現在……我只求過那個人一件事……那就是讓頭條去參加網際網路大會……」范曉婉又呵呵傻笑著望向陳昇：
「小陳……你確實很厲害……對！就是要那樣大喊！喊得好！讓那些老傢伙……看到後浪推前浪！哈哈！」
陳昇心中一動，這才明白為什麼去年自己夠資格去參會，和那些網際網路大佬同一個會場。
為什麼會特意被點名，讓那麼多領導和網際網路大佬認識自己。
為什麼領導會率先鼓掌，表示支持，壓制那些惡狼一樣的前輩。
或許有自己努力表現的緣故，但先決條件絕對是刻意關照。
望著快要醉倒的范曉婉，陳昇感動萬分。
又想到她關進去什麼都不說，最後熬到休克，差點就這麼走了，陳昇更是又愧疚又暖心。
自己真是運氣，碰到這樣的婉姐，幸好她安然無恙。
「小陳……那個人欠我的……算他還清了……以後得看你自己……只要你走得正……前路一片坦途……婉姐為你感到高興……」
范曉婉揉了揉額頭，眼神已經變得不清明了。
「婉姐……」陳昇拿過她的杯子放到一邊，不給她再喝了。
他沒有說謝謝，說謝謝太輕，有些東西該放在心裡記著。
「給我……我還要喝……」范曉婉又把杯子拿了回去，舉著空酒杯往嘴裡倒，倒了半天才一臉疑惑：
「怎麼……沒有了……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