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到背著手邊走邊說:「明軍的幾路大軍肯定有虛實之分。」
「對明軍來說,最願意看到的局面是以少量兵力牽制我軍主力,同時主力部隊趁機攻擊我軍薄弱之處,以實擊虛!」
「對我軍來說,只有找到明軍主力的位置和主攻方向才能拒敵於門外,確保赫圖阿拉無憂!」
眾人同時站起身,朝著多爾袞施禮:「願聽王爺調遣!」
「好,」多爾袞停下腳步,對著滿達海說道:「本王給你一萬兵馬鎮守界凡寨,其餘各部立刻返回赫圖阿拉,等待探馬的消息。」
「是!」眾將齊聲回應。
四月三十的清晨,多爾袞帶兵離開。
滿達海一方面派出少量兵力拖延黃得功行軍速度,另一方面加固界凡寨的防禦工事,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戰事。
在多爾袞返回赫圖阿拉的同時,赫圖阿拉城內卻在發生著另外一件大事。
「啟稟皇上,內院大學士議政大臣范文程范文程求見!」一個小太監來到福臨面前跪地說道。
「范文程?」福臨皺了皺眉:「他是多爾袞的人,他趁著多爾袞不在求見朕作甚?」
「回皇上的話,他沒說。」
福臨想了想,邁步回到內屋從箱子裡翻出一件軟甲套在了衣服裡面。
他看過荊軻刺秦的故事。
他怕范文程是受了多爾袞的指派,前來刺殺他。
理論上來說,范文程不可能攜帶武器來到他面前。
但那僅僅是理論。
皇城的侍衛里有不少多爾袞的人,如果他們沒有按照規矩搜身,後果只能由他這個大清皇帝來負。
一切準備妥當後,福臨才緩緩從內屋走到外屋說道:「讓他進來。」
「是。」
吱的一聲。
房門打開,范文程邁步走了進來。
他立刻跪地施禮:「范文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為了安全起見,福臨決定讓他跪在地上說話。
如果范文程真是來刺殺他的,福臨完全可以在范文程起身的同時轉身逃跑。
他輕咳一聲:「范先生不在界凡寨幫睿親王出謀劃策,回赫圖阿拉作甚?」
范文程向左右看了看,發現屋內有兩個太監,四個侍衛。
礙於這些人的存在,他不好明說,只能懇求道:「皇上,臣有幾句肺腑之言想對您說,求皇上成全。」
福臨當然不同意,他馬上說道:「直接說就是,這些人都是朕的親信,不會把話傳出去!」
范文程眨了下眼睛,很快意識到了福臨的擔憂。
他指著房間裡的一根柱子說道:「臣確實有幾句肺腑之言,請皇上命人把臣綁在柱子上,然後再讓臣單獨和皇上說。」
福臨權衡利弊後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他輕咳一聲:「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請皇上成全。」
「好,」福臨指著那四個侍衛說道:「你們先把他綁在柱子上,然後再離開。」
「是。」四個侍衛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繩子把范文程捆了起來。
福臨在旁邊親自觀看並不停指揮:「多打幾個死結...沒吃早飯啊?使勁吶!」
一番忙碌後,范文程被結結實實地捆在了柱子上。
等太監和侍衛離開,福臨後退兩步說道:「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直接說了。」
范文程深吸一口氣,低聲詢問:「皇上,您覺得睿親王能打贏這場仗嗎?」
「這...」福臨不知道範文程的意圖,沉吟許久後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既然皇上不願意說,那臣就給您分析一下。」
「分析吧。」福臨還是像之前一樣警惕。
范文程開始說道:「從國力上分析,大明的國力遠在大清之上,想打贏這場仗簡直比登天還難!」
「從戰力上分析,隨著戰事的深入,八旗兵已經無法在正面和明軍相抗衡,吳三桂叛亂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當時睿親王趁著吳三桂叛亂,明軍內亂時發起進攻。本以為能擊潰明軍,結果不但沒能重創明軍,還損失了不少兵馬。」
「現在明軍捲土重來,少了吳三桂這個內奸通風報信,大清恐怕很難像上次一樣擊敗明軍了!」
......
聽著范文程分析了一會後,福臨有些不耐煩了。
他出聲制止道:「停,你到底想說什麼?」
范文程使勁咽了口唾沫:「臣想問皇上有沒有考慮兵敗以後的事?」
「兵敗?」福臨愣了一會後厲聲道:「大膽,你竟然詛咒大清兵敗,成何居心?信不信朕現在就把你殺了!」
「皇上恕罪,臣只是想對皇上說幾句心裡話。如果皇上覺得臣有罪,隨時都能把臣殺了,臣不會有絲毫怨言!」
福臨發完脾氣後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確實沒考慮過兵敗之後的事。
現在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范文程趁熱打鐵道:「皇上乃萬金之軀,理應為將來的事考慮。」
「兵敗...」福臨想了一會後打了個寒顫。
大清已經從瀋陽遷都回赫圖阿拉了。
如果再次兵敗,大清將退無可退。
到時候只能逃跑或者殉國。
福臨不想死,他下意識的說道:「如果真的兵敗,朕會想辦法提前逃跑。」
范文程輕聲提醒:「您是大清皇帝,明軍入遼有兩個目的,一是收復遼東故土,二是抓住您這位大清皇帝!無論跑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您。」
福臨黑著臉,厲聲斥責道:「范文程,你有話直說就行,何必繞來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