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讓位於肅親王豪格的當晚,皇城內卻燃起了大火。
當火勢被撲滅時,太監從現場找到了一具已經被燒焦的屍體。
「福臨,福臨你快醒醒啊!」布木布泰抱著那具屍體放聲大哭起來。
多爾袞指著布木布泰懷裡的屍體,驚詫道:「這...這是福臨?」
布木布泰根本不理會多爾袞的詢問,繼續痛哭不止。
在場的其他人全都傻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死人,而且死的是福臨。
豪格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自己會背鍋。
什麼鍋?
謀害先帝的鍋!
在其他人看來,他的皇位是福臨禪讓的。
這種交接權力的方式雖然不會流血,但是有隱患。
畢竟如果福臨產生了悔意,會想辦法奪回皇位。
為了杜絕這種可能,他就有了謀害福臨的動機。
有了動機,眾人就會懷疑他。
眾所周知。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成立了。
罪名一旦成立,他這位大清皇帝馬上就會像福臨一樣成為先帝。
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和性命,豪格需要找到真正的兇手,洗清自己的嫌疑。
在場的人不多。
范文程是漢人,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成為兇手。
鞏阿岱和索尼雖是滿人,但是沒有作案動機。
唯一有作案動機的只有三個人。
分別是他自己,多爾袞還有多尼。
他知道自己不是兇手。
多尼年紀小,膽子小,資歷也不夠。
不可能是兇手。
三個答案排除了兩個,那麼兇手是誰就顯而易見了。
「多爾袞!」豪格在心中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恨不得立刻揭發他。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行。
多爾袞手握重兵,且皇城內外都是他的親信。
一旦惹惱了多爾袞,他會立刻死在這皇城之中。
可是不揭發兇手的話,他又無法洗脫嫌疑。
糾結片刻後,豪格忽然靈光一閃,對著布木布泰說道:「聖母皇太后先別哭,這不一定是福臨。」
布木布泰一愣,低頭仔細看向那具屍體。
在找出幾件福臨的信物後,布木布泰重新哭了起來:「我的兒啊,到底是誰害了你?為娘一定要找出兇手,將他碎屍萬段。」
布木布泰畢竟是福臨的生母。
她說這是福臨的屍體,其他人也不好懷疑。
但多爾袞除外。
因為宮中侍衛剛才悄悄告訴他,是布木布泰放的火。
並且布木布泰在放火前拿著手令出了一趟宮門。
出宮做了什麼?
她為什麼要放火?
福臨到底死沒死?
如果沒死,福臨去了哪裡?這具屍體又從何而來?
本就生性多疑的多爾袞更加疑惑。
就在多爾袞思考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時,布木布泰突然跪著來到他身邊哀求道:「福臨已經放棄皇位,可有些人還是不想放過他,求王爺幫我討回公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要知道豪格才是大清的皇帝。
布木布泰不讓豪格做主,卻讓多爾袞做主。
顯然是把豪格當成了兇手。
多爾袞何等老練,很快意識到這是布木布泰的計謀。
她要聯合自己,廢掉剛當上皇帝的豪格。
等等!
多爾袞覺得有些不對勁。
既然早晚要廢掉豪格,為什麼不讓福臨直接禪位給自己?
多爾袞愣了下,很快想通了緣由。
如果直接禪位給他。
無論事實是什麼,外面都會盛傳是他逼迫福臨讓位。
這會讓他名聲受損。
但禪位給豪格就不一樣了。
有豪格在中間背負罵名,人們就不會說是他從福臨手裡搶了皇位。
而是從豪格這個謀害先帝的兇手手中拿到的皇位。
性質不同,結果自然也同。
妙,實在是妙!
見多爾袞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布木布泰以為多爾袞還沒想通其中的道理。
於是再次說道:「請睿親王給福臨討回公道!」
豪格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多爾袞若是在皇城內動手,無兵無將且沒有武器的他只能束手就擒。
就在多爾袞打算表態時,范文程忽然說道:「先帝(指福臨)命喪火場,此事確實蹊蹺。但明軍不日將至,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抵禦明軍的進攻。」
「沒錯!」豪格立刻轉移話題:「明軍已經攻下界凡寨,正朝赫圖阿拉而來。只有想辦法度過眼前的危機,才能有機會查清此案。」
「皇上生命,臣附議。」索尼也適時跟進。
多爾袞遲疑了一會說道:「臣也附議。」
豪格頓時鬆了口氣,宣布一刻後回到大殿議事。
等候期間,多爾袞在殿外的一個角落見到了范文程。
互相交換信息後,多爾袞問:「范先生為何岔開話題?」
范文程捂著胸口長吁短嘆:「這件事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臣的想像!幸虧王爺同意了臣的提議,否則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此話怎講?」
范文程解釋道:「咱們在博弈的同時,聖母皇太后也在博弈。她先是讓福臨把皇位禪讓給豪格,然後讓福臨假死脫身,最後再把罪名安到豪格的身上,以便順利的讓王爺您取而代之成為新帝。」
多爾袞非常高興:「這不挺好的嘛!既能登基稱帝,又不背負罵名。聖母皇太后處處為本王著想,本王甚是欣慰。」
「好是好,但時機不對!」范文程說道:「兵精糧足的明軍即將兵臨城下,反觀八旗兵,缺餉少糧不說,士氣還十分低沉。只要明軍不犯特別大的錯誤,赫圖阿拉城很快就會易手。」
「王爺您若是在明軍攻下赫圖阿拉前登基稱帝,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丟掉都城。」
「所以您現在還不能從豪格手裡爭奪皇位!」
「嘶!只想著皇位了,差點忘了這件事!」多爾袞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那我該怎麼辦?」
范文程回答:「繼續讓豪格當大清的皇帝,王爺您只需要抓緊兵權即可。」
「不,」多爾袞搖搖頭,用十分沉重地語氣問道:「本王不是詢問如何與豪格相處,是想問問先生如何對付即將到來的明軍?」
范文程表情凝重:「正面抗衡顯然不行,只能邊戰邊退。」
「退?」往哪兒退?」
「蒙古草原或者...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