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7章 相互算計
徐元眼見田仲面露謹慎之色,當即追問道,「田哥,這是裡面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雖說徐元和田仲真要說職級爵位的話,其實差不多,但田仲那是實打實黃巾年間就開始當百夫的老人,哪怕早期不是混黃巾的反賊,但就像皇甫嵩所說的,不是出身黃巾的,那就是出身三河五校的,能活到現在,區別都不大,畢竟你對手什麼檔次,你也差不多什麼檔次了。
故而在經驗上,徐元一貫是相信田仲的判斷,畢竟這麼多次了,田仲在戰場上的判斷沒有失誤過一次,十次八次也就罷了,這帝國之戰都打了十年了,田仲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這判斷得信。
「阿爾達希爾可能要跑。」田仲神色凝重的開口說道。
「啊?」徐元聞言大吃一驚,「那對方要跑,我們該怎麼辦,不不不,不對現在是我們落入下風,對方要跑對我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是好事啊,田哥你這麼凝重什麼意思?」
「臨走割一刀。」田仲將自己的判斷直接說了出來,「你確定你之前觀察的時候,他們在整軍備戰?」
徐元聞言倒吸一口冷氣,趕緊回憶了一遍,確定自己觀察到的確實如此,然後結合田仲的話,徐元瞬間就意識到閻行將軍率領的那個軍團就是田仲所謂的割一刀的對象!
「那我們趕緊上報啊,我跑得快,現在那邊恐怕連兵都沒整肅。」徐元拽著田仲的手說道,雖說和涼州的王八蛋關係搞得不太好,但畢竟都是在同一戰場上混了快十年的弟兄,而且前次老曹那混蛋大殺特殺的時候,閻行將軍麾下的弟兄,也是和他們一起去面對的,怎麼說也是生死弟兄。
「不,問題不在這裡。」田仲搖了搖頭說道,但也沒有多言,只是給徐元交代道,「你拿著這個東西去找大公子,將我的判斷告訴大公子即可,大公子麾下的謀臣自然會明白。」
田仲多少有些擔心時間來不及,另一個,田仲也懷疑老曹的人品,不過對於曹昂,田仲是認同的,這是一個人物,而且很厲害。
「我現在就去。」徐元點了點頭,換成其他人想要將消息傳遞給曹昂其實有些難度的,但誰讓徐元真要說和曹昂也算是連襟呢,大家都娶得是衛家的女兒,只不過人曹昂娶得是嫡女,他娶得是庶女,不過沒關係,性情豁達開朗的曹昂認這個關係,那特殊的渠道多少有些用處。
等徐元走了之後,田仲趕緊寫了一封信,招呼一旁的馬聘,「小馬,你拿這封信去通知小曹將軍,他看完信應該就有了判斷。」
馬聘接過信也沒多說什麼,迅速的帶著信去找曹真,還是那句話,田仲這個老資格,雖說職級不算很高,在軍隊裡面也是有人脈的。
徐元去見曹昂的時候,曹昂的護衛並沒有阻攔,而曹昂見到徐元前來也就當著曹操的面接過了信件,一副處理世子府諸事的樣子,然而等打開之後,曹昂面色一沉,不由的掃向自己的父親,但也沒有多言,能提前收到這個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曹昂是相信田仲的判斷和徐元的偵查的。
在茶歇的時候,曹昂將令牌直接交給徐元,讓徐元直接去軍營,沒來參會,在軍營駐防的曹彰和夏侯霸都有巡視防區的任務,現在這種情況在曹昂看來和曹操直接犟嘴沒有任何意義,先派人保證閻行及其軍團的安全,至於誘餌這種計劃,以曹昂對於自己父親的了解,沒什麼好懷疑的。
「大公子!」曹昂將毛玠招來將田仲的分析告訴給毛玠,毛玠毫無動容之色,只覺得非常正常。
「阿爾達希爾傾巢而出,閻將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擋住。」曹昂神色沉靜的開口說道,「毛大夫可有教我的地方。」
「城北巡邏的軍團可以作為支撐。」毛玠緩緩開口說道。
「我已經將三弟和堂弟派遣過去了,但還不夠,阿爾達希爾什麼實力我們再清楚不過,在斬殺效率和破陣上,聖殞騎屬於絕對的頂尖。」曹昂神色凝重的開口說道,「還有我父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態度?」
說這話的時候,曹昂冷漠的看著毛玠。
「司空需要一場判斷聖殞騎現狀的戰爭。」毛玠也沒有遮掩的意思,曹昂已經確定閻行是誘餌,那其他的話,也就不用說了,畢竟曹操麾下也就閻行的軍團最適合做這件事。
「如此暴雨之下進行大規模會戰?」曹昂看著外面如同瓢潑一般的大雨,「阿爾達希爾在外可以布置,我等在內無法布置,如此殺出去和阿爾達希爾在赫爾曼徳河周邊進行交戰,若是對方拼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氣魄,直接炸了上游的堰塞湖,我們該怎麼辦?」
曹昂不太支持外出作戰最為重要的一點就在於阿爾達希爾在外面,人能預設戰場,而曹軍在城內,如此大雨很難全範圍進行偵查,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萬一阿爾達希爾在他們看不到地方給整了一個大型的堰塞湖,就等著他們的大軍衝出來,來個誘敵計,以水代兵,那不完蛋。
畢竟如此大雨,已經將天下的灰濛,以曹昂的視力,連十幾米外的人影都不怎麼能看清,在這種情況下,阿爾達希爾冒雨提前在某個山道之中搞出來堰塞湖,曹軍斥候未偵察到還真不是沒可能。
現如今這個環境,就算是徐元這種頂級斥候,也就外出偵查個三十多里的距離,而且還不能全覆蓋,鬼知道阿爾達希爾這段時間在外面準備了什麼,萬一真要是同歸於盡的殺招呢!
「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毛玠搖了搖頭說道,「塔瓦斯德斯不到山窮水盡不會行如此策略。」
曹昂經歷了前年之事,對於很多東西變得異常敏感,原本溫和的雙目在聽到此話之後,陡然變得冷酷了起來,「這話的意思是,我們握有同歸於盡的殺招,不,不對,是我們的殺招對於處在高地的阿爾達希爾無效,就等著阿爾達希爾下來!」
說這話的時候,曹昂面色變得異常猙獰,如果這件事真的像是曹昂判斷的那樣,那閻行直接就是棄子。
「樂將軍和李將軍最近的救災,是不是在北部山道進行蓄水?」曹昂厲聲詢問道,毛玠不言,曹昂瞬間反應了過來,「好手段,夠狠,真的是夠狠,怪不得我就說前些時日還在城內的桑老他們怎麼都不見了,還以為他們去巡視堤壩,預防水患去了,現在想想的話,如果真的是做這種事情根本用不上這麼多人,他們是作為技術監工修築臨時壩去了是吧!」
雖說是疑問的語氣,但曹昂已經篤定了這個判斷。
「所以,並非是巴克扎在那裡炸山搞堰塞湖逼著我父親不得不處理,而是你們從一開始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戰場,巴克扎只是自以為偽裝成獵物的獵手罷了,閻將軍所謂的驅逐巴克扎,也只是為了吸引注意力,你們早就判斷出來,阿爾達希爾可能要撤?」曹昂看著毛玠厲聲詢問道。
「不會水淹彥明的,這點大公子大可放心,這個計劃只是為了確定阿爾達希爾麾下將校在當前環境下所能表現出來的極限戰鬥力。」毛玠緩緩地開口說道,承認了他們確實有建設臨時水壩,也承認了閻行確實是誘餌這一事實,更承認了他們確實預判了阿爾達希爾的選擇。
曹昂的胸口堵了一口氣,他很想質問毛玠難道不知道曹操麾下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隔閡,甚至一定程度上已經有些離心離德,在這種情況下,閻行還被如此算計的話,事後其他人該怎麼想。
「因為只有閻將軍合適。」毛玠很是認真的說道,「其他軍團,都不可能頂得住準備撤退時,由阿爾達希爾率領的主力發動的斬殺性攻擊,換誰上去都不可能頂住,區別只在於死的難看程度。」
阿爾達希爾是大軍團指揮,而且是那種具備瞬息之間對於戰場進行研判分析能力的大軍團指揮,換句話說,阿爾達希爾要打兵形勢,在當前世界範圍也能位列前五,如果算上阿爾達希爾一手建立的聖殞騎,正常軍團絕對不存在能頂住這種打擊的可能。
別說是曹操麾下的精銳了,第十騎士軍團、第一輔助軍團這種玩意兒被阿爾達希爾這麼來一撥也得損失慘重。
這也是張繡和曹真抬手表示願意去驅逐巴克扎,曹操直接否了的原因,因為正面打的話,絕對打不過,只能玩別的。
曹操特意叮囑說是給閻行提供雲氣,其實就是在告訴閻行別省著,將軍團天賦給我開到最大,至於不給閻行說原因,很簡單,知道有敵人要來的防備和不知道敵人要來的防備是兩碼事。
塔瓦斯德斯為人非常謹慎,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有可能直接放棄當前絞殺閻行的計劃,哪怕阿爾達希爾全軍出擊,在當前這種環境下,就算中了曹操的算計,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塔瓦斯德斯也會再三確定閻行軍團的情況下,在這種情況下,由不得曹操不謹慎。
「我已經派人前去追閻將軍了。」曹昂緩緩地開口說道。
毛玠深深地看了一眼,沒說什麼,曹昂在曹操麾下的勢力居然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
「問題不大,而且司空未必會找大公子您的麻煩。」毛玠緩緩地開口說道,「茶歇之後,司空就會抽調將校前去救援,阿爾達希爾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出動了,我們這邊也該做準備了。」
另一邊,荀攸虛敲著几案,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接下來要看的就是陳宮的判斷是否正確了,反正他荀攸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好了,最起碼直到現在阿爾達希爾依舊沒有意識到在山中谷道修建堰塞湖的不僅僅是他阿爾達希爾,曹操這邊也同樣在修建。
「阿爾達希爾已經在召集全軍了。」毛玠走過來對著坐在一旁看似靜心養神的陳宮開口說道。
陳宮聞言睜開雙眼看向毛玠,隨後扭頭看向陳群,陳群搖了搖頭,他這邊的情報人員並沒有匯報。
這就是為什麼有些時候郭嘉的專業情報人員傳遞消息的速度還沒有劉備收到消息的速度快,因為真的存在某些現場看到了某種驚人情況,然後連夜跑回去給劉備講見聞的神仙。
同樣是斥候,徐元藝高人膽大,人直接開著特殊天賦在阿爾達希爾營地外圍冒雨閒逛,親眼看到了阿爾達希爾的召集,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來通知田仲,然後田仲對曹昂負責,直接將情報傳遞給曹昂,沒有中間環節,分析過程全是直覺。
陳群麾下的情報人員,其實是以前程昱麾下的那批人,這群人並沒有徐元那種精神,能冒雨躲在某個可以看到阿爾達希爾營地的位置進行觀察已經是盡力了,要確定阿爾達希爾出擊,還真得等到阿爾達希爾大軍出營才行,以至於直到現在,一個情報都沒傳遞迴來。
因為到現在阿爾達希爾麾下才整肅完畢,還沒出擊呢!怎麼可能有情報人員能傳遞這個消息?
「大公子那邊的渠道,已經確定了。」毛玠嘆了口氣說道。
在場幾人聽到這話,皆是沉默,大公子都收到消息了,他們這群人一個都沒有收到,那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換句話說也就是,老曹麾下出工不出力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
「不過問題不是很大,並非是麾下斥候不努力,而是大公子麾下的斥候太過盡力,甚至貼著阿爾達希爾的營地進行了確定。」毛玠很是無奈的說道,「他確定這個消息的時候,阿爾達希爾正在進行全軍召集,所以到現在應該還沒有出兵,我們沒收到也正常。」
這就跟黃滔有時候給劉備帶了一個中亞趣聞回來,郭嘉得等幾天才能從情報組織之中獲得,尤其是那種說重要吧,也不是很重要,但又值得一提,但不值得加急的情報。
「其實各部並不缺乏精銳老兵,甚至真要說的話,各級骨幹單就熔煉層級而言,絲毫不弱於恆河那邊。」荀彧緩緩地開口說道。
有屁用,給老曹打工而已,打工人賣什麼命,差不多就行了。
「大公子其實挺不錯的。」毛玠悠悠的開口說道,他其實挺欣賞曹昂的,要道德有道德,要能力有能力,而且為人也願意承擔責任,非常優秀,若非老曹還活著,曹昂早就上位,搞不好現在都該紅紅火火了。
「說這些現在沒什麼意義,還是先確定阿爾達希爾當前的實力到底達到什麼水平,我們能不能藉此執行計劃二,等搞定了計劃二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東西。」陳宮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我這邊儲備的資源已經足夠了。」荀彧面色溫和的開口說道,這麼多年他幾乎沒有多少提升,曹操的現狀讓他也沒有精力處理這些,現在能有進取的餘地,對於荀彧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有件事我這邊提一下,是否接受我當著眾人面進行商討,就看你們願意不願意接受了,反正我只是一個傳話筒。」陳群眼見這群人做好了準備之後,將自己這邊收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什麼事情,居然讓你當傳話筒?」程昱皺眉說道。
「家族裡面的事情,我家那個叔父說是他們有一條通往喀布爾內部的道路,問我們是否願意接受在必要時刻讓陳家襲擊喀布爾的提議。」陳群面色沉靜的開口說道,這是陳忠讓陳群詢問道,沒別的意思,就是有棗沒棗打三竿,曹操這邊不同意,沒啥損失,曹操這邊同意,陳忠還得研究一下怎麼將當初自己徹底炸掉的路給修好。
「那條路要還是能用,阿爾達希爾早衝過去將你家族老的人頭摘掉了,畢竟那個時候,若非陳家趁亂燒了喀布爾的糧草,奧斯文根本不需要那麼急切,以至於漏了破綻,使得帝國權杖覆滅於此。」荀攸神色平淡的開口說道,而後話鋒一轉,「所以我覺得可以接受這個提議,我想看看你們家到底怎麼在那種懸崖峭壁上修出來一條貴霜帝國都修不了的道路。」
「我也很好奇,你們家到底是怎麼在那種地方修出來一條路。」荀彧一挑眉詢問道。
阿爾達希爾沒衝過去將老陳家的人頭摘掉就是因為從巴克特拉山城到喀布爾河谷的山道被炸毀掉了幾千米。
這倆地方的山道本身就是近乎崖壁棧道那種東西,屬於被毀掉之後修都沒辦法修的那種。
以至於阿爾達希爾事後想要報復陳忠都沒有什麼辦法,畢竟路斷了,除非願意在北貴山區翻山越嶺,多走半年才能繞到巴克特拉山城,問題是這種超級複雜的山區地形,這麼繞道,得多少糧草和清水才夠,折換一下,需要多少的民夫?
這也是阿爾達希爾時至今日依舊沒有去報復陳忠的原因,因為不划算,要真能掏出來那樣規模的糧食和物資,去打曹操也夠打一場消耗戰了,繞路去打陳忠,最多是消消氣的那種,那不是神經病?
「不知道,反正叔父讓我提一下,如果願意的話,陳家後續在必要的時候會進行出力。」陳群很是無所謂的說道,他就是一個傳話筒,至於陳家怎麼做到這種事情,以及什麼時候做這種事情,都沒有提。
「可以拿到會上去商議。」荀彧思考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他對陳家這個還真挺感興趣的,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在於,陳家如果真的能從巴克特拉山城衝過來,在必要的時候,真的能打出來驚人的戰績。
當然這個戰績並不是說是殺敵多少,而是在曹操勢力與阿爾達希爾僵持的時候,衝進去燒掉阿爾達希爾的糧草後勤,造成大規模的動盪,這麼一來,曹操就能做到不勝而勝了!
下午曹操勢力的會議再次展開,最近曹操將麾下將校大半都集中起來,為的就是在突發事件的時候,瞬間就能指定合適的人選去處理。
「子孝,之前安排你的工作處理的如何了?」曹操看向曹仁詢問道。
「已經派遣骨幹前去處理坎大哈外圍阿爾達希爾布置的斥候,但效果不佳,目前只拿下了十餘人,其他多是被驅離,並未拿下。」曹仁拱手施禮道,阿爾達希爾的斥候不好拿下,要是沒有雲氣,上內氣離體殺掉大半絕對問題不大,但現在大軍雲氣密布,相互壓制,只能上小隊,而能當斥候的都是精英,這種情況下,能拿下十餘人,已經是盡力了。
「全部驅逐了?」曹操看向曹仁追問道。
「經過反覆兩邊確定,已經全部驅離。」曹仁沉穩的回答道。
「好,各部點齊人馬,除曹仁部留守坎大哈,在場將校與我一同出擊,準備與阿爾達希爾決戰。」曹操聽完曹仁的回答當即起身下令道,之前午間,曹操已經收到了陳宮等人的匯報,確定阿爾達希爾跟他們估計的一樣,準備撤走了,而且也還就像他們估計的那樣,準備撤前割一刀。
一眾將校皆是不解,但也沒有進行詢問,哪怕外面還下著瓢潑大雨,曹操既然下令了,那就只能出擊了,至於打過打不過,那是另一回事。
在一眾將校起身之後,曹操則是少有的在事前給所有的將校進行了解釋,讓他們清楚明了的明白這一次的計劃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眾將校聽完摩拳擦掌,再無絲毫異議。
另一邊閻行雖說沒有明白自己此戰的定位,但還是積蓄了足夠的雲氣,靠著分影玄襄捏出了一整個軍團的士卒,而後動用軍團天賦將之投射在了前方,自己則吊在幾里之外。
十一國慶節就這麼結束了,本人還沒有什麼感覺呢,就已經來上班了,這大概是我這三十年過得最慘的十一了,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