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9章 原罪
對於卡思嘉和她的族裔來說，這是一場噩夢。
路平安這樣的外來者，對這個世界還是一些誤解的，他們看到是一個個領主和他們麾下全民皆兵的強戰獸人
「難道不擅長戰鬥，就是原罪嗎？難道弱小，就註定消亡嗎？這一次的死亡，沒有之後了」
卡思嘉，曾經地上界的一個兔耳裁縫，小有名氣且為人和善，因此過著短暫而快樂的人生。
兔獸人的繁殖能力較強的另外一面，就是壽命偏短，往往在外人眼中的壯年就急轉直下，迅速死亡。
而這種其他世界中的「扭曲」，在這個世界再正常不過。
「難道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就是正確的嗎」
一直到來到了地下界，她都不覺得自己短暫的地上人人生有什麼問題。
但當其從滿嘴鮮血的食人兔形態復甦過來，再度化作人形的她，趴在地上足足吐了數個小時，整整三天滴水沒進，差點就此結束新生。
即使在地下界，依舊沒有所謂的「種族平衡」，強勢的地上種族轉生之後，往往也是強勢的地下野獸，弱小種的獸人往往是罕見的。
「我們，從一開始，就應該被淘汰嗎」
食肉動物，從生理結構到飲食習慣，就天然的比大部分食草動物擅長廝殺，也很自然的適應本世界的規則，是優質的潛在兵員。
被喚起獸性後，他們也往往更習慣這種充盈著廝殺和「食肉」的新生活但是，總有一些人是無法適應的。
而這個世界，對於「和平主義者」，卻相當殘忍。
既然不想坐在餐桌邊，就上餐桌吧。
卡思嘉處於兩者之間，她拒絕廝殺卻接受了這種新的生活方式。
類似她這樣的，其實數量不少，只不過大部分都活的不太久，而她能夠存續至今，一方面是因為天賦不錯且敢打，更多的
「吾主，我們的未來會如何，最終，還是會成為其他領主的」
「白雪的羊姬」澤塔杜娜搖了搖頭，作為一個勉強達到了神性生物（七階）標準的弱小領主，她一直帶著族群在夾縫之中生活。
「我也不知道」
搖頭有時候並不代表著否定，而是更讓人無奈的茫然。
作為一個領主，她的神體甚至還不到三米高，高大豐盈的羊女有著銀色的毛髮和彎曲的黑角，眯著眼的面容往往帶著和善的笑容。
她雖然弱小，卻不是弱者她手下撕裂的神性領主已經近乎兩位數，能夠在夾縫著庇護著完全不擅戰的族人延續至今，在同等規格下稱得上離譜的個體戰力，是其根本。
她微微抬頭，看到的是無處不在的狂風和暴雷。
這些往日需要迴避的天災，在當前的環境下卻可以視作無害，四面八方都化作死鬥戰場的現實，才是真正的絕境。
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和族裔靠近那些戰區，就會瞬間成為加餐。
那麼，什麼都不做？
「不管誰勝利了，我們都會是勝利蛋糕上的櫻桃」即使被某些神祗稱為「赤手的黑羊」，被視作武鬥派中的武鬥派，澤塔杜娜依舊說著過於軟弱的話語。
當世界大戰來臨的時候，最受苦的，始終是平民和弱者。
她的族裔大多不擅戰，甚至恐懼鮮血和戰場，真到了領主（神）帶領民的全面戰爭，自己的族人就是添頭。
就算自己能夠逃，面對整個世界的陷落，又能逃到何處？從一個餐桌到另外一個餐桌嗎？
「或許，之前聽說了那個『不戰之地』的時候，就應該行動起來的」
「傳說中的白銀之城，那僅僅只是一個傳說吧。再說了，就算是真正的不戰的富饒聖地，在當前的環境下，反而會成為肥肉」
「白羊」是少見的沒有「教皇」的神靈，她沒有大量賜下神恩和進化階梯，也因此並不需要神之代言人和類教會組織。
這並不是她過於珍惜力量，而是獲得了「神恩」的凡人，需要「獵殺」來維持自己的力量，而白羊的神恩攻擊性很強，也會一定程度上扭曲凡人的性格。
也因此，她只有少量獸人組成的衛隊，持有一部分她的力量。
卡思嘉是其中之一這是一個連組織結構都沒有的鬆散遊俠集團，指揮他人全靠關係和個人威望。
原本，白羊和她庇護的族裔，就在這片低價值的森林之中躲藏，借用地理的優勢，隔絕外人的窺視。
但現在，不僅外域的神祗越來越逼近，伴隨著地脈的斷裂枯竭，地形也徹底扭曲，連躲避都沒可能了森林植物大量的枯死，讓食草動物們也斷了糧。
更無奈的，是一部分「食草種」在飢餓的驅使下，再度轉化成「食肉種」，這直接造成了族內的動盪不安和人心惶惶。
甚至，那些依舊還能夠自由行動的「衛士」、「戰士」，反而被質疑為何依舊保有體力，是否已經跨越了那條線。
「要轉變嗎？」
澤塔杜娜和卡思嘉，弱小和平的神祗和溫和善戰的頭號衛士，面面相看，卻拿不到任何方案。
在這個世界，「食草」也是能活的，但只有「食肉」才會變強。
對她們來說，跨越這條線，比死亡更加痛苦，但她們卻已經有了太多的牽絆。
她們，承諾了守護
「通知下去，讓戰士們自由決定吧」
這樣下去，或許「墜入成魔」是唯一生存下去的途徑。
「那麼，我們和他們，還有什麼區別。」
最終，這樣的話語，卡思嘉還是沒有說出口。
對於善良的神祗來說，這是太過沉重的話語。
同樣的事情在這個世界的無數角落同時發生的，除了那些庇護弱者的食草神祗，還有大量的零散族群，他們甚至沒有神祗的保護，一直在領地的夾縫、無價值的荒原中躲藏。
但現在，他們似乎已經沒有了退路。
當森林大火被點燃的時候，似乎除了踩死其他的擋路者，已經沒有了其他的生路。
但在這個時候，一道光卻落了下來。
在目光所及最邊界的遠方，一棵巨大的古樹拔地而起，它綻放著聖潔的金色光輝，燃燒的光一直探入雲霄。
它，帶來了一個聲音，一個可能性。
「吾乃永恒生命之主，生命的救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