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伸手不見五指。
夜色盡頭，一道熟悉的身影邁步走至，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令在場眾人皆感到震驚不已。
「原來，替萬戎戎擋下本座攻擊的人是你。」
書生看到來人，神色冷下，說道，「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了，法儒掌尊！」
「殿主客氣。」
眾人矚目中，法儒從黑暗中走出，語氣平靜地回應道，「多日不見，殿主風采，更勝以往。」
「這老頭子。」
大商皇宮深處，李子夜看到遠方戰局中出現的老頭，啞然失笑道，「他的修為，果然已經恢復了。」
此前，他將光明之神的肉身從極北之地帶回來後，儒門刻意將肉身要走了一段時間，想必，那個時候，儒首就已經幫法儒掌尊將修為拿了回來。
這老頭，一直藏著掖著，一點也不實誠！
「神境。」
一旁，太商注視著皇宮外的法儒，凝聲道，「奇怪，他何時度的天劫？」
說到這裡，太商突然意識到什麼，神色震驚地說道，「難道是？」
「難道是啥？」李子夜不解地問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何法儒掌尊至今都沒有渡天劫，小郡主沒有渡劫，那是因為小郡主才剛剛破五境，憑藉法陣拖延一天兩天，問題不大。
但是，法儒掌尊的情況，明顯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
「有一種可能。」
太商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從聖！」
「從聖？」
李子夜愣了一下，詫異道，「什麼意思？」
「你修的是什麼？武道，也可以說是天道！」
太商解釋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天地間得來，藉助天地靈氣煉化真元，滋養肉身，強化靈識，所以，世間武者每走一步，都需要經過天地意志的考驗，不過，有一種情況，可以例外，就是傳功，如果有三花境大神通者，強行將一個人拔高到單花境，此人，是不需要渡劫的，因為，他的修為不是從天地間得來，而傳功給他的人，在修煉的過程中，已經替他度過劫了。」
「傳功到神境？」
李子夜疑惑道，「好小眾的詞彙，這不可能吧，傳功的效率，最多一兩成，甚至一成都不到，用三花境去換一個普通的神境，除非是腦子進水了，還有，前輩方才說的明明是從聖，怎麼又提到傳功上了？」
「老朽方才說的，只是打個比方。」
太商平靜道，「從聖，理論上和傳功差不多，就是不敬天地，只敬聖人，從聖之人，不修天地靈氣，只修聖人之力，若是老朽沒有猜錯，如今的法儒，一身力量都是從孔丘那老頭得來，所以，才不需要渡劫。」
「等等。」
李子夜聽過身旁老傢伙之言，目光微凝，說道，「前輩的意思，法儒掌尊這幾年，一直跟在儒首身旁，是在藉助儒首身上散離的力量修煉？」
「對。」
太商點頭道，「只是，普天之下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人，唯有孔丘一人，如今，孔丘已逝，這條路便斷了。」
兩人說話間，大商都城中，書生看著眼前的法儒，同樣意識到了原因所在，神色沉下。
他真是忽略了一個最不該忽略的人！
一直跟在老師身邊的法儒，又怎麼可能真的是一個修為全無的普通人。
「殿主。」
夜色下，法儒看著眼前的書生，詢問道，「你是退兵，還是和我等打一場？」
虛空中，書生手持大光明神劍，看著一左一右圍上來的太上天和儒門大弟子，還有不遠處相繼趕來的樂儒、書儒，臉色徹底冷下。
「一門四神境。」
這一刻，九州各方，一位位神境強者看著大商都城的情況，心中全都震撼不已。
樂儒、法儒、萬戎戎，還有白忘語，甚至還要加上一個未至神境，卻不輸神境的書儒。
這樣的陣容，普天之下，唯有儒門。
看來，縱然儒首逝去，儒門依舊是那個天下第一宗門！
「法儒！」
夜空中，書生注視著眼前的法儒掌尊，沉聲道，「從聖之人，雖可快速提升修為，但是，代價同樣巨大，如今，老師已逝，所有的一切還歸天地，也就意味著，從今往後，你的修為，將再難寸進半步，值得嗎？」
「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
法儒神色淡然地應道，「這個時代的儒門，需要一個從聖者，僅此而已！」
書生聽過前者之言，沉默下來，片刻後，頷首道，「本座雖然不認同你的理念，不過，本座尊重你的選擇。」
一語落，書生抬起手中天諭神劍，平靜道，「本座何其有幸，今日，竟能同時和儒門三位掌尊交手，來吧！」
前方，法儒見狀，也不再多言，抬手傾元，剎那，一股雄渾無比的浩然正氣洶湧而出，隱約間，一抹蒼老的虛影出現在身後，威壓九天，震懾萬靈。
九州各方，一眾神境強者看到法儒身後那虛幻的身影，心神都是一顫。
儒首！
大商皇宮深處，李子夜見此一幕，雙手緊攥，身子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逝者已逝。」
一旁，太商心平氣和地說道，「你要學會接受，因為，從今往後，你身邊，會有越來越的人離去，你改變不了，就只能讓自己去接受。」
「多謝前輩的教導，我沒事。」
李子夜強壓心中的波瀾，目光重新平靜下來，應道，「這一千年，想必前輩對於生離死別，已經看得很開了。」
「不。」
太商搖頭道，「老朽只是在勸你而已，並不代表老朽能看得開，道理，從來都只能說給別人聽！」
「哈哈。」
李子夜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中，幾分無奈。
同一時刻，大商都城內，法儒、書生頂峰啟戰，截然不同的神威，撼動天地，風雲失色。
而在黑夜中，一抹面容妖異的身影快速掠過，又一次將飛落的天書撿了起來。
殊不料，就在天書得手的一瞬間，九嬰妖皇身前，一抹青色殘影瞬身而至，一把奪過天書，迅速消失於黑夜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