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景不是沒見過高手過招。
他也見過高手出手,張祁聞就是這世上少有的高手,剛出永寧城時他們便遇到殺手,張祁聞一出手便是雷霆炸裂,覆手間便取了那刺客的性命。
可張祁聞從未使過劍,而後又遇到了自己的姐姐,林若汐劍法非同一般,可也沒有到如此境界。
當然,在龍虎山也遇到過使劍的,他那幾位師叔伯幾次對他動手,可那都是試他,哪會真使出全力。
他也跟拓拔雄相遇過,以他當時的身手自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而拓拔雄也沒必要盡力一戰。
之後遇到杜白更不用說了,像杜白那樣的人物,如果真對他下手了,那就有失他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聲了。
所以,就劍道而言,林懷景並未真正見識過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絕頂劍客的真正殺招。
在他看來,這一招之下,整個小院無處可躲。
這是林懷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高手的劍招,而這一招,居然不是出自那些知名劍客之手。
更讓他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只見蕭寧玉再次凝氣,橫掃一擊,一道強大無比的劍氣將那些劍芒盡數擊散,而後憑空消失了。
如此的收放自如,可見其對真氣運用之嫻熟。
這樣一個高手,卻如此年輕,人人都說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現在看起來,眼前的這位才是真正的天才。
「看清楚了嗎?這便是劍意,試著調度自己的真氣,達到劍與氣合,氣與意合,意與心合,如此,就可做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真正的劍客,手中有沒有劍,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因為他們用的,是心中的劍。」
「心中的劍?」
這讓林懷景想到了曾在一本話本小說里看到的關於心中劍的描述:劍斬肉身,心斬神魂。
心中的劍,在劍道之中,意味著更強的修為。
林懷景伸出右手雙劍,以劍指而立,慢慢凝氣,試著將真氣凝於雙指之間,希望可以像蕭寧玉一樣形成劍影。
但最終還是失敗了,不管是真氣純度還是對真氣的控制,林懷景還沒有辦法跟蕭寧玉相提並論。
「不急,你慢慢領悟,有的是時間。」
蕭寧玉面帶笑意,看起來像是在看林懷景笑話一般,讓林懷景很是不爽,不再理她,自己去角落裡練習去了。
「感覺怎麼樣?醒來之後,你那位姐姐,有出來過嗎?」
薛佳走了出來,看著望著林懷景出神的蕭寧玉問了一句,給蕭寧玉嚇一跳,趕緊回過神來:
「沒有,每次休息完後,她都需要很久才出來。」
「所以你可能需要更多的休息不是嗎?」
薛佳回道。
「可是……」
蕭寧玉心裡頭,或多或少都是希望自己的那位妹妹能出來與自己對話的,她孤獨太久,總是希望身邊有人陪著的。
「你現在不需要她陪了,你也不會孤獨了。」
薛佳回了一句。
「什麼?為什麼?」
蕭寧玉沒明白,薛佳卻是指了指林懷景:
「他既然喚我作姐,我便也認下他這個弟弟,我這個弟弟,怕是沒有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過,蕭姑娘何不試著打開心扉試著了解他一下呢?」
「薛大夫怕是弄錯了,我與他只是因為有共同目標……」
「你我都是女人,你心裡怎麼想的,一定比我要清楚,所以,問問你自己,言語上的狡辯,其實沒有意義。」
薛佳說著拍了拍蕭寧玉的肩膀:
「有時候試著放下過去接受全新的自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放下過去?過去種種猶在耳邊,大仇未報,如何能放下?」
蕭寧玉的臉色變了,聲調也變了,很明顯,另一個蕭寧玉出來了,她看薛佳的眼神帶著些許仇視。
「薛大夫是為了我們好!」
「那也不能讓我們放下仇恨,大仇未報,如何能放下?」
蕭寧玉又開始自己跟自己對話了。
薛佳卻是看著蕭寧玉,意味深長的說道:
「試著控制自己,試著做自己的主人,也試著放過自己。」
而後轉身進去弄她的藥材了。
蕭寧玉坐在台階之上,似有所思。
「控制自己?做自己的主人?還要放過自己?」
她好似有所感悟。
另一邊的林懷景,在失敗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後,終於有一次,他的感覺到了。
右手劍指一點,一道劍氣充盈而出,直接將面前的地面擊起一道深深的溝壑,連著不遠處的藥莆都被殃及。
這一下,他傻眼了,之前所謂的劍氣,都是以劍為媒介,利用劍鋒掃出去的,而現在,自己居然可以利用兩指?
再試一次,效果依舊,只是這力道的控制尚欠火候,又一藥莆被破壞。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林懷景大喜過望,又一連出了四招,然後站在那裡仰天長嘯道:
「什麼啊,就這麼簡單?什麼心劍啊,不難啊。」
「你這是,做了什麼?」
薛佳的聲音傳來,看著眼前一片狼藉,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懷景看向那些藥莆,卻是不小心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而後立馬收了起來,大驚失措道:「哎呀,姐,我……我這修行呢,剛領悟那什麼心劍合一,有些得意放形了,這這……姐我……」
他一臉尷尬的看著薛佳,薛佳一雙明眸盯著他,說道:
「你這點小心思,瞞得過我?你若真是無心的,怎麼會選市面上最多的藥材來破壞?你是怕傷了我心,又不想什麼都不做吧?」
這話聽的林懷景更加尷尬了,無他,全被說中了唄。
「這……姐,要不是都說江湖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夫呢,還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
林懷景無奈的回了一句。
「不能得罪大夫,是因為大夫是救人的,手底下施的恩多,要是得罪了,就算他不說,那些受他恩惠的江湖人士也會幫他出手,這跟我能看透你沒關係。」
薛佳說著走向那藥莆,剛打算看看那藥莆怎麼樣呢,突然一陣寒意升騰而起,而後,整個小院,盡數被冰霜覆蓋,蕭寧玉立在木屋屋頂,看著林懷景與薛佳二人道:
「你二人慾阻我姐妹二人報仇,今日,我便要取你二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