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驚。
床上的動作也停了一瞬。
孟冬寧藕臂裸露,衣衫都差不多褪盡,眼底的陰毒一閃而過。
「王爺,您在叫誰?」
我也想問,蕭牧野,你在孟冬寧的床上,叫的是誰?
我不會再自作多情,這聲情不自禁的泄漏,我以往從不曾聽見過。
往常與我歡好,蕭牧野總是沉默的,只用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凝視我。
我朝蕭牧野看去,他維持著撐在孟冬寧臉側的姿勢,好似僵住了。
孟冬寧嗚嗚地哭起來:「您是叫的姐姐嗎?她背著您喝麝香,您還在冬寧的床/上喚她的名。」
「自然不是,」蕭牧野迅速地否認,聲音緊繃:「你難道不是本王的王妃?」
「可冬寧到底只是個側妃——」
「在我心中你不是。」蕭牧野斬釘截鐵,「若不是四年前迫不得已,本王怎麼會娶她。」
我料到了不會是什麼好話。
但是聽見蕭牧野親口說出來,我還是心寒。
他管與我成婚叫迫不得已。
所以我做過的所有都是自作多情,所以那聲王妃,他當然是叫的孟冬寧。
沈妙緹於他來說,只是一個已經蒙了塵,他不甘願娶的女人。
我縮在遠離他的角落裡,若是蕭牧野能看見,就會發現我滿目怨恨。
我恨他,為什麼能對我這麼狠呢?
然而孟冬寧顯然是已經被哄好了,她破涕為笑,重新攬上蕭牧野的頸。
「就算你是哄我的,冬寧也開心。」
她乖順地依偎過去,主動剝/落蕭牧野的外衫。
露出他健碩的胸膛。
「王爺~」
「王爺,冬寧深愛您,你知道的吧?」
回應她的,是蕭牧野被逼紅了的眼和粗重的呼吸。
一聲聲,和著曖//昧聲響從指縫漏進耳朵里。
我捂住耳朵也躲不掉,怎麼都躲不掉。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淚流滿面的,但我止不住。
明明已經這麼可悲了,我竟然還會因為這個男人心痛,不甘。
床笫之事說起來羞恥,可蕭牧野在床/上,恰恰與往常的冷淡相反。
他從來都是溫柔繾綣的,也因此,我才會以為他是真的愛我。
但他現在也同樣對待孟冬寧。
越想越可悲。
我從不知道,原來我以為的兩情相悅,全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我沒有興趣看活春宮,更沒有興趣看別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床上的動靜越發激/烈,我只好強迫自己去想別。
想爹娘,想亦芷。
想出嫁前的那些日子。
房門卻在這時突然破開一個縫,我倉促地抬眼去看——喵喵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它歪著頭看我,前爪扒著門。
那門縫剛好夠我出去,雖然我不可能離得遠,但只要能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屋子就行。
我一眼也不看床上,倉促地出去——待在一牆之隔的門外。
「喵喵,謝謝你。」
我不知道喵喵能不能聽見,但我迫切想跟人說說話。
誰都好。
但它歪著頭,突然沖我喵了一聲。
我有點驚喜:「你能看見我嗎?」
我沒注意到喵喵發聲時,屋裡人的動作似乎停頓了一瞬。
喵喵也不再回應我了,它在我腳邊伏下來,尾巴豎起來掃了掃。
看起來有點孤單,有點無趣。
以往這個時候,它應該是在主院裡酣睡的。
現在主院空空蕩蕩,大概它也不習慣。
可惜我抱不到它。
「王爺,怎麼了?」慵懶嬌媚的聲音傳出來。
我又被迫聽見這些聲音。
蕭馳野每當這時候,聲音都嘶啞低沉:「沒什麼。」
我抬手去摸喵喵,總覺得它今日興致不高,總是趴著,像是不大舒服。
它自小就體弱,主院的下人自顧不暇,想來這幾日沒有照顧好喵喵。
但我依舊碰不倒它。
眼淚掉滿衣襟,我也顧不上擦。
我為自己此時的處境無力,也絕望。
「喵~」喵喵又發出了一聲安撫。
這次我感覺到了,在這一聲過後,屋內原本激烈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
孟冬寧聽起來又在哭:「王爺,你去哪兒!」
窸窣的穿衣聲,腳步聲。
而後嘎吱一聲,房門被人打開。
蕭牧野的衣衫並未穿整齊,胸/口還有幾道鮮紅的抓痕。
我抱膝坐在地上,因此仰望著他,有一些奇怪。
——他身上的情/欲已經消散一空,雙眼清明地盯著喵喵。
喵喵兩條前腿搭在地上,腦袋抵在上頭,尾巴一下一下地輕甩。
「王爺,是什——貓?」
孟冬寧披衣而起,望向喵喵,眼中淬著一絲冷。
想必她是認出了我的貓。
「姐姐的貓怎麼會跑到這兒來?王爺怎麼知道它來了?」
是啊,喵喵方才那兩聲叫的分明很輕,沉浸在情事的人不應該能聽見。
但是蕭牧野竟然聽見了。
他沒回答孟冬寧,反而蹲下來,一手抓起了喵喵。
喵喵就輕輕在他掌心蹭了蹭。
然後它的眼神又轉向我在的方向。
蕭牧野也許覺得奇怪,所以他側過臉,往我的方向看過來。
但他眼中什麼也沒有。
我們離得很近,卻隔著生死的距離。
孟冬寧見他不回答,要笑不笑的,她看起來非常討厭貓,可又伸出手去,在喵喵背上摸了摸。
「它怎麼了?」
喵喵朝她齜牙,不讓她碰。
「它怎麼,像是要咬我,王爺,是不是姐姐不喜歡我,她的貓也不喜歡我?」
這話說的,倒像是我教過喵喵不要喜歡她似的。
如果我有這個能力,那也應該用在蕭牧野身上不是嗎?
但是此刻我已經顧不上,我擔憂喵喵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希望蕭牧野看在它也是條生命的份上,找獸醫給它看看。
「它只是病了。」蕭牧野好歹說了句人話:「跟你還不熟。」
「可它差點讓冬寧受傷了,王爺你要去哪?」
蕭牧野抱著喵喵往主院走:「找藥餵它。」
「那我呢!」孟冬寧又哭起來:「您說過今夜會好好疼愛我的,一隻貓真會這麼恰當地生病嗎?王爺,您想想會這麼湊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