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嫵,阿瑜呢?」
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打斷了謝青嫵和楊明鈺幾人的交談,裴宴身著鶴氅,臉色有些蒼白的瞪著她。
鶯月上前攔住,「我家姑娘一直跟楊姑娘和淮安郡主閒談,哪裡見過二姑娘?裴世子這話問錯人了吧?」
裴宴一把推開鶯月,眸光看著謝青嫵,「昨日我還當你真要與我退親,原來都是做戲,謝青嫵,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湯山獵苑本就空曠,如今裴宴的聲音又大,話音才落,不少目光都落在謝青嫵幾人身上,耳畔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一杯茶水直接潑在裴宴臉上,謝青嫵抬眸望著他,「裴宴,我既然與你退親,便是徹底斷了。」
「你和謝瑜什麼關係我不管,但麻煩你不要到我面前狗叫。」
裴宴摸了一把臉,胸口起伏,「那你說,你把阿瑜弄哪兒去了?」
一旁的楊明鈺再也忍不住了,氣的一拍桌子,「表妹她一直跟我在一起,謝瑜去哪兒我們怎麼知道?」
倒是淮安郡主,眸光落在不遠處,紅唇輕勾,「裴世子,你找的人這不是回來了?」
謝青嫵抬眸看過去,就見到略顯狼狽的謝瑜剛下山,身後跟著一臉關切的謝錦玉,裴宴再也顧不得其他,就要奔過去。
「宴兒,你幹什麼去?」
信陽侯夫人語氣略帶凌厲,她身邊的婆子也擋在了裴宴面前,攔住了去路,「不是叫你跟謝大姑娘道歉嗎?你又要去哪兒?」
此話一出,謝青嫵倒是有了幾分興致,轉動著手中的茶盞,低聲問鶯月,「早上叫你查的事情,可查到了?」
「昨兒晚上皇上連夜召見了信陽侯和老爺,不知說了什麼,老爺出來以後跟信陽侯又小聚了一番。」
楊明鈺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表妹,你和鶯月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倒是一旁的淮安郡主看著謝青嫵,忽然道:「謝大姑娘,信陽侯不止裴宴一個兒子,你應該知道吧?」
信陽侯的確是不止一個兒子,在裴宴上頭還有個長子,比裴宴大六歲,名叫裴韶遠,聽說她母親是罪臣林家之女,林家獲罪滿門被誅以後,裴韶遠的母親就也上吊自盡了,後來信陽侯又娶了如今的信陽侯夫人。
謝青嫵看著淮安郡主,想到一早父親與她說不能退親的事情,又看了眼有些強勢的信陽侯夫人,忽然就明白了。
裴宴跟他兄長裴韶遠比起來,的確是差了些,若非裴韶遠的母親林氏是罪臣之後,說不定當初的侯府世子會立裴韶遠。
但這次退親一事,皇上對裴宴徹底惱怒了,或許世子之位也保不住了。
「多謝郡主,我明白了。」
楊明鈺夾在中間,一臉迷茫,「你倆說什麼呢?明白什麼了?」
這邊信陽侯夫人已經走到謝青嫵身邊,淮安郡主拉著楊明鈺坐下,「你這腦子,還是不要多想了,多吃點。」
「青嫵啊,昨兒的事情我和侯爺都聽說了。」
一邊說著,信陽侯夫人一邊將裴宴拉了過來,「這事兒的確是宴兒做得不對,我和侯爺已經狠狠的責罰過他了。」
「但是你們畢竟這麼多年的情分,賭氣說要退親,是不是有些鬧得太大了?」
謝青嫵看著信陽侯夫人保養得宜的臉,完全看不出已經四十多歲了,只是眼底的精明算計卻是多少脂粉都擋不住的。
「不是賭氣,是深思熟慮。」
「您也說了這麼多年的情分,可裴宴還是喜歡上謝瑜,可見這情分也不過如此。」
信陽侯夫人抿了下唇,然後笑了起來,「這話是怎麼說的,男人嘛,都喜新厭舊,尤其是宴兒這種單純的性子,肯定是被人蒙蔽了才做出這種有失分寸的事情。」
「旁的男人都行,但我謝青嫵的男人不行。」
謝青嫵目光落在裴宴身上,「我不管他是喜新厭舊還是被人蒙蔽,總之他想與我退親是真,將我扔在後山也是真。」
「昨日皇上已金口玉言答應了我們二人婚事作廢,侯夫人還是回去吧。」
信陽侯夫人還要再說什麼,被裴宴攔住,「她說的沒錯,我們兩人昨日就退親了,反正我不會娶她的。」
「你!」
裴宴掙脫開信陽侯夫人,「阿瑜…」
淮安郡主低著頭,「我倒是瞧著裴世子歡喜的很,滿眼都是謝二姑娘。」
「.…」
信陽侯夫人氣的心口一梗,對著謝青嫵道:「青嫵,伯母一早就認定了你是宴兒的世子妃,旁人我是一概不認的。」
謝青嫵勾了勾唇,「那侯府日後怕是世子妃之位空懸了。」
說完,也不等信陽侯夫人再說什麼,朝著鶯月道:「這茶不錯,再倒一杯。」
待人走了以後,淮安郡主才問謝青嫵,「我瞧著侯夫人對你還挺喜歡的。」
「喜歡嗎?」
謝青嫵垂眸,她記著前世這位信陽侯夫人對她可不是這個態度,雖說也不喜歡謝瑜,但對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如今想來,不過是因為她對裴宴死纏爛打,自降身份,才有機會讓這位侯夫人自以為拿捏她,如今她對裴宴不屑於顧,這位前世高高在上的侯夫人也開始討好起她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晚宴已經開始了,烤好的肉被片好,一盤盤的端上桌,油滋滋的冒著香氣,醇香的葡萄酒盛在銀器中,香氣醉人。
建元帝坐在首位上,看著地上獵物屍體,呵呵一笑,「今年冬獵老五是魁首,不錯,可見近來騎射確實大有長進。」
五皇子周明章上前一步,臉被篝火映的通紅,「兒臣多謝父皇誇獎。」
旋即眸光落在不遠處酌酒的周雲縉身上,滿眼得意,「二哥,承讓了。」
但周雲縉根本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喝著酒,甚至朝建元帝道:「父皇,這盤炙烤鹿肉不錯,您嘗嘗。」
「是嗎?」
建元帝聽這話,夾了一筷子鹿肉放進嘴裡,頓時唇齒生香,「的確不錯。」
這一幕氣的周明章握緊了酒杯,最後仰頭一飲而盡,眸光陰鷙的落在他身上,周雲縉,你且等著!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視,周雲縉微微抬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條路既然開始了,那就先拿周明章開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