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安靜,顏母的話,顏熙聽到了。
周聿深望過來的目光,如死神索命,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發抖,小腹有輕微抽痛的感覺,就好似那顆小小的東西,也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是它也在害怕嗎?
她用力攥緊被單,輕輕搖頭。她已經到達極限,不能再抽血了。
再抽就是要她去死。
周聿深是知道的,他們回來時,醫生跟他交代過。
顏熙望著他,心裡仍報著一絲期待。
她想,他就是再討厭她,也不會真的罔顧她的生命吧?
他曾經可是在周爺爺面前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她,替她擋風遮雨,免她受傷。
他起碼會遵守對周爺爺的諾言吧?
周聿深說了聲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他一步上前,彎身將顏熙抱了起來。
她幾乎來不及反抗,只怔怔的看著他。
周聿深看著她眼裡的光一點點的消失,說:「不用怕」
他的聲音溫和了許多,可這樣溫柔的聲音,為什麼會說出那麼讓人心寒的話。
他繼續道:「為了嫁給我,你記得自己當初抽了多少血嗎?」
抽到差點死掉。
「那時候可以,現在沒有理由不行。」
顏熙呆呆看著他,眼淚無聲的流著。
手臂上抽血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且越來越痛。
她可能是出現了幻覺,她怎麼好像聽到周聿深責罵她不愛惜自己,她的血型稀有,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過馬路要看車,有你這樣沖的嗎?下次你別動,等我過去。】
【以後別進廚房了,手割破了怎麼辦?家裡那麼多傭人,用得著你做飯嗎?】
【把家裡那些帶尖角的都改造一下,要麼扔掉。熙熙這個笨蛋,走個路都能摔著自己,免得她撞到流血。】
……
其實他也保護過她的。
只是現在,他也可以不眨眼的看著她的血源源不斷的流出去。
再次來到醫院,換了個醫生來給她抽血。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沒動,醫生撩起她袖子,看到她臂彎處的針孔和淤青,頓了頓。
站在旁邊的周聿深面色不動,心口卻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點疼,但可以忽略不計。
她只是皮膚嫩的點,拔針的時候不乖乖聽醫生的囑咐摁住針口,才會變成這樣。
明明可以好好的,她非要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為了躲避她本就該承擔的責任。
醫生換了只手,右手也有,只是淡一點,看著沒那麼嚇人。
顏熙盯著針頭,眼看著要扎進去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捂住,阻止了醫生的動作。
小腹一直有輕微的抽痛感,她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只知道這一針下去,孩子可能就活不了了。
她用手機打字,告訴醫生她想上廁所。
她不再向周聿深求救,從來她和顏昕之間,他的選項里就只有顏昕。
在他眼裡,只要顏昕需要血,她就必須給。
醫生:「那你快去。」
周聿深親自帶著她到洗手間,「別耍花樣。顏昕要是因為你的耽誤救不回來,你也得給她陪葬。」
他說著,就把她推進衛生間裡。
顏熙本就虛,他力氣不大,也足夠要她小命。
她用力抓住門框才沒有倒下,慢慢挪步進去,順便關上了門。
周遭安靜極其了,安靜到周聿深心煩。
門內,顏熙脫下褲子,看到內褲上有一點很淡的血跡,她心驚到心慌,用力攥著褲子無助的哭泣。
究竟誰可以幫幫她?
這時,外面傳來動靜。
周聿深不知道在跟誰說話,沒一會功夫,又恢復了安靜。
顏熙站在門後,久久不敢動,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動外面的人。
她不想出去。她給溫迎發了消息,她只要再等一等,就能脫身。
半晌,外面的人敲了兩下門。
隔著門板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進來,「顏熙,你好了沒有?」
不是周聿深。
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開門,透過門縫隙看到一張俊逸出塵的臉。
穿著白大褂,跟天使一樣。
可他並不是什麼天使,是周聿深的髮小之一,陸時韞。
也是最年輕最有錢的腦外科醫生。
他怎麼在這裡?顏熙記得他三年前出國進修去了,聽周聿深說要去五年,沒聽說回來。
陸時韞撐住門,看著她怯怯的模樣,溫和的說:「出來。」
「我帶你走。」
顏熙死死抓著門把不動,如果她不知道陸時韞也喜歡顏昕的話,她可能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