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組團出發
第三天的夜裡，依然是這片營地中。
一處篝火旁，已是或坐或站的圍了一大群人。
他們，就是目前這個遊俠組織最後的一點兒家底了，所以這次出發前的「作戰會議」，也變得非常重要。
「看樣子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很快，一個四十多歲、一臉絡腮鬍、看著就很彪悍的中年男子站到了人群中央，用不卑不亢、不高也不低的語調，開口言道……
「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鄙人……馮·坎貝爾·休伊特·曼努埃爾，也算是這個組織的『老人』了，在座的諸位應該有不少都認識我、或至少聽說過我的一些事跡。」老馮說到這兒，頓了頓，緩緩環顧四周，隨後再道，「眼下，長老們希望這次會議由我來主持，各位沒意見吧？」
他這開場白，先是把資歷一擺，後又表明有長老們的背書，那大伙兒自然是不會有啥意見了。
事實上，哪怕他啥也不說，直接開始主持，也沒什麼問題……
說到底這個遊俠組織本就「鬆散」，所以也沒那麼多勾心鬥角或者爭權奪利的破事，但凡能響應長老們的召集趕過來的人，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來給你義務幫忙的俠士，這些人大多都是不拘小節的。
「行啦，趕緊說正事兒吧老馮，等我們上了路，你有的是時間顯擺你那些『事跡』。」兩秒後，篝火旁就有個和老馮年紀差不多，但外表更為粗獷邋遢的粗矮漢子用調侃的口吻接了句話。
這位的知名度其實也和老馮差不多，因為他就是老馮的搭檔，人稱「壯客」，也就是「drunk」……
能有這綽號，那顯然是有手藝的，您就瞧他那德行：手裡整天都拿著個酒瓶，滿臉的醉容，然後酒糟鼻、紅臉蛋兒、加一把幾乎能遮住胸口的大鬍子，鬍子里的食物殘渣估計夠養活幾十種不同昆蟲的。
就這麼一位，能跟看起來老成持重且「名字疑似貴族之後」的老馮成為搭檔，那戰鬥力絕對是槓槓的。
「好的好的。」老馮可不跟他抬槓，早就習慣了搭檔拆台的老馮，只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了下去，「那麼……我就從頭開始說吧。」
他停了幾秒，整理了一下思緒，再道：「事情的開端，是組織收到了一封落款為『貝爾蒙多』的求救信。」
他這第一句話剛說完，底下就開始議論紛紛。
「是的，就是那個『貝爾蒙多』，但真假存疑。」老馮接著道，「畢竟他們家族已經多年沒有消息，甚至有傳說他們早已斷了血脈的，但無論如何吧，信里的內容看起來還是挺像那麼回事的。
「信里說道……在最近兩個月間，特蘭西瓦尼亞邊界山區的一個村莊裡接連發生了多起少女失蹤的事件，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村裡的鄉親們打聽並尋找了很久，已基本排除了自行出走或者遭遇山賊野獸的可能，於是便有人想起……距離村莊幾里外的某處山崖上，有那麼一座廢棄了多年的城堡，只有那裡還沒找過了。
「但村里人也都知道，那座城堡很多年前就被一把大火燒毀，且多處都發生了坍塌，連城堡大門都被崩塌的建築碎塊給封住了，應該不存在那種可能。
「不過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村長還是組織了一些人一起去調查了一下，結果就驚訝地發現，那座城堡不知何時已發生了變化。
「城堡內部怎樣不知道，但大門那兒的建築廢墟已經不在了，大門處的鐵柵也是完好無損且被關閉的狀態。
「隨即村民們就叫來了更多的人，還拿上了梯子和工具，試圖越過護城河，弄開大門，進去看看。
「再往後發生了什麼……信里就沒寫了，只說死了很多人，且他目前已趕往特蘭西瓦尼亞展開調查，希望組織也能派一些人去協助他。
「信的最後，落款只有『貝爾蒙多』這樣一個姓氏，並沒有留下名字。」
老馮說到這兒，坐在前排的一名小個兒問道：「那這封信有沒有可能是陷阱呢？」
「這的確是一種可能的假設，但至今無從驗證。」老馮接道，「因為接到信後，組織在半年之間先後派出了三支隊伍前往特蘭西瓦尼亞，且一支比一支人多，但他們最終都是有去無回，也沒有半點消息被傳回來。
「後來，長老們經過商議，便決定集結起組織當時能啟用的所有精銳，也就是在我們之前的那支『第四小隊』。
「那隊人馬是由那位『尼古拉斯』帶隊的，可結果……同樣是去了很久，到現在也音訊全無。」
當尼古拉斯的名字出現時，泰瑞爾臉上的神情明顯有所變化。
如果說老馮是很多人都聽說過的老前輩，那尼古拉斯便可說是組織里無人不知的大明星了。
可就連他，如今也成了生死未卜的狀態，這確是令人不安。
「也就是說，此刻咱們剩下的這點人，得去給前面那所有人擦屁股是嗎？」壯客這時用一種總結般的語氣接道。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調查，其次是營救……當然，如果還有人倖存的話。」老馮接著道，「假設我們在做完這兩項任務後，還有餘力，那才會去考慮消滅造成這次危機的元兇。」他微頓半秒，「不過從前四支小隊的情況來看，我對此並不樂觀……現實點考慮，我覺得我們此去，能完成『調查』就不錯了，必要時連『營救』也只能放棄。」
「那怎麼行？」泰瑞爾當時就激動了，「難道放著可以救的人不管就偷偷溜回來？」
老馮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是的，如果情勢所迫，我們便不得不那樣做。」他也是輕嘆一聲，再道，「說到底我們組織的力量還是有限，如果此去發現面臨的威脅太強……那我們也只能僅完成『調查』任務，然後把情報帶回來，再交給其他更強的組織，讓他們來解決此事。
「當然，那是最終的選擇，真那樣做了，咱們組織其實也算『名存實亡』了，所以可能的話，還是由我們這隊人把事情解決最好。」
「我姑且問一下……」這時，蹲在人群中如嘍囉般的黃東來，終於是開口插了句話，「假如我們這批人也沒能回來，即『調查』任務都沒能完成，又咋辦呢？」
「如果連我們也失去了音訊，那長老們便會直接宣告組織瓦解，隨後把組織的一切轉交給教會。」老馮回道。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泛起一片不滿之聲。
「什麼？給教會那幫傢伙？」
「那怎麼行……」
「就沒別的選擇了嗎？」
「媽個雞的，孤注一擲是吧？自殺小隊是吧？」孫亦諧聽到這兒也是罵罵咧咧地說了兩句，不過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樣是對教會有什麼敵意、也不是出於某種榮譽感故而不爽，他只是色厲膽薄，聽到此去很兇險所以便順勢吐槽。
「呵……一群沒種的傢伙，還沒去就想著失敗，這麼怕乾脆別去不就好了？」只有壯客，還是醉醺醺的擱那兒發表著這種群嘲言論。
「嘿！你這話什麼意思？老兄（buddy）！」果然，話音一落，就有人被他激怒，並站了起來。
起來的這位，是一名身形超過兩米的巨漢，其身上的裝束倒是沒啥特別的，但他的腦袋上，卻是套著一個小麻袋，麻袋上面有兩個窟窿眼兒，正好能露出他的兩隻眼睛。
這位呢，也是個厲害角色，人稱「醜陋鮑勃（ugly Bob）」，是個在北美土生土長的老倫敦。
據說這貨生來就丑得嚇人，把臉露出來時能反過來把妖魔鬼怪給嚇到，所以他才常年套著個麻袋在頭上。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這醜陋鮑勃本來也是應該加入第四小隊的組織精銳，可他那段時間剛好生病了，沒去成，而他的兩位同鄉搭檔……泰倫斯和菲利普都去了，所以鮑勃這次的心態和泰瑞爾差不多，也是希望能救出同伴。
「我可不是你老兄（buddy），夥計（guy）。」壯客也沒好臉色給醜陋鮑勃看，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
「我也不是你的夥計（guy），朋友（friend）！」醜陋鮑勃也再次回嗆。
「我不是你的朋友（friend），老兄（buddy）！」壯客不知為何也激動了起來。
那醜陋鮑勃的下一句詞兒各位估計也猜到了：「I'm not your buddy！guy！」
這手呢，其實是醜陋鮑勃的一項特殊能力，他可以在跟人在互相嗆聲時，讓對方（和自己）陷入這種奇怪的循環，他的搭檔泰倫斯和菲利普也都會這招。
且這招的發動經常是不可控的，在他們跟人對嗆時，有時說著說著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當然要停止的話也不難，只要有第三方把對嗆的雙方拉開就行。
某種角度來說，這招用好了也算個「強控」，不過眼下嘛……顯然是意外發動，所以有幾位知情的兄弟很快就把惹事的壯客拖走，停止了這場鬧劇。
「嗯哼……」見自己那嘴臭的搭檔終於走了，老馮才又開口，「剛說到哪兒來著？哦對了，總之……『調查』是我們最低限度要完成的一項任務，而為了能更好地完成它，我建議我們出發前做好充足的準備，不能像之前的小隊那樣招搖過市直接上路了……咱們最好是把身份都隱藏起來，避免在旅途中就提前引起某些威脅的注意，這樣才更安全。」
言至此處，老馮又看了看眾人：「諸位有什麼喬裝隱匿的好點子沒有？都可以說說，當然……像『扮成商隊』那種就算了。」
他這話大家也都理解，因為扮商隊這種伎倆太容易被識破了，且就算你扮得很到位，也等於是又給自己增加了來自強盜和各地領主的掠奪威脅。
接著，這幫大老粗就開始了「頭腦風暴」，或者說「集思廣益」吧……反正說啥的都有，連提出扮強盜的都有，基本上都是些搞笑的意見。
但常言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隨機的點子一多，還真有個靠譜的冒了出來——要不，咱們扮馬戲團吧？
眾人一琢磨，有道理啊。
馬戲團，本就是到處旅行的團體，不但人數配置靈活，且人員的構成和所帶的行李都可以很雜……冷兵器之類的不用說了，大炮和猛獸你都能隨車隊帶著，也不會有什麼可疑的。
而且馬戲團也不怎麼怕強盜，因為這行是「賣藝」的，不是「賣貨」的，一般也沒什麼油水可刮，抵抗能力還比商隊要強不少。
最關鍵是的，組織里這幫貨，個個「身懷絕技」，你讓他們裝商人可能不像，但讓他們表演點絕活啥的還不是信手拈來？
總之這點子大伙兒是越想越合理，於是說干就干，眾人當晚就跟營地里的裁縫、鐵匠、皮匠等一起忙活了起來，開始製作大帳篷、演出服、還有演出道具等必需品。
這準備工作一干就是好幾天，這幾天裡呢，這些「遊俠」們之間也漸漸熟絡了起來，大伙兒也都陸續想好了自己在馬戲團里扮演的角色。
有馴獸的呢，就有玩兒飛刀的，有那空中飛人呢，就有變魔術的……
當然，也得有小丑。
我都不用說啊，大家也知道，有兩個人，非常適合小丑這項工作。
眾所周知，那個時候的歐洲，黑人白人阿拉伯人……多少都有點兒，老百姓也都見過，但來自大朙的中原人，那是真不多見。
在這遊俠營地里，大部分人都是見怪不怪的主，所以就沒啥，但要真出去演出，讓孫黃這倆漢人面孔出現在公共場合，恐怕還是會有些未知風險的。
誒，但是小丑妝一化上，那就沒問題了，都是大白臉加紅鼻子，頭頂不是假髮就是帽子，誰還看得出他們是哪兒人呢？
至於小丑要乾的活兒，像表演點小雜技啊，耍幾個肢體段子啊，活躍一下氣氛啥的……對兩個會武功的人來說那不玩兒一樣嗎？
就這樣，孫亦諧和黃東來，雖然心裡稍微有點牴觸，但最終還是成了馬戲團中兩名小丑的不二人選。
長話短說，在雙諧來到營地的一周後，終於……隊伍旅行所需的一切準備都已妥當，他們這支浩浩蕩蕩的「馬戲團」車隊，在團長老馮的帶領下，正式向西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