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燭火搖曳,映照紗幔後交纏的身影朦朧。
寄雲的手觸到男人滾燙堅硬的胸膛,忍不住輕顫了顫。
面對男人的呵斥,寄雲只遲疑片刻,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指便順勢劃到男人寬厚的肩膀,把他身上最後一件貼身衣物褪去。
男人身上飄著濃郁的酒氣,幽深眼眸中暗潮洶湧,擰眉緊盯著她,仿佛巨獸般,要將她拆吞入腹。
寄雲的心快速地跳了下,輕咬下唇,微垂眸不敢與他對視。
然而小手仍是不願離開他的胸膛,灼人的溫度從手心傳來,燙得好似能將她灼燒。
她知道,這或許是最後離開的機會,但她不能。
她今晚的任務就是爬這位武安侯的床。
進入刺史府前,公子曾派嬤嬤教她侍候人的手段,便是男人眼神駭人,氣勢壓迫,她也不允許自己退縮。
穩住心神,勾唇露出抹嫵媚笑意,附身在他耳邊輕聲:「侯爺,今晚奴婢侍候您。」
眼睫輕顫,烏黑眼眸閃過一絲羞赧,柔軟的小手卻毫不猶豫,沿著他線條堅硬的腹部下滑。
在快要觸到他的時候,被大掌用力扣住。
高繼行眼底恢復了些許清明,眸光冷沉裹著刀鋒,唇角勾起譏嘲:「這就是你們刺史府的待客之道?」
長年手握刀劍,他手指骨節分明,溫厚的大掌帶著薄繭,並未憐香惜玉,力氣大的出奇,扣得寄雲白皙嫩滑的手腕生疼。
沒看錯的話,方才他眼中蘊藏殺意。
寄雲垂眸避開他鋒利的眼刀,心卻不受控制跳動如擂鼓,好不容易凝起來的勇氣差點泄了。
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若今晚死在他手裡,阿娘和妹妹怎麼辦?
想起病魔纏身的阿娘和年幼的妹妹,寄雲才發現自己沒有退縮的餘地。
公子說過,只要取得武安侯信任,順利進入侯府,他就會請名醫為阿娘治病,還許諾事成之後,允許小妹脫離奴籍,放她們一家遠走高飛。
她自知美貌是自己的優勢,不然也不會被公子選中,派來對付手握重兵的朝中新貴武安侯。
寄雲按下心口慌張,抬起眼,長睫如羽輕扇,烏眸明亮澄澈,看人時,水光盈盈,無辜中平添一絲妖媚。
她放低了身段,嗓音溫軟中帶著絲哀求:「侯爺是府中貴客,奴婢奉命侍候,若有不周之處,還請侯爺高抬貴手,饒了奴婢。」
寄雲念及家人,心緒起伏,淚珠便染濕了眼睫。
面對武安侯這一雙裹含刀鋒的森冷目光,她心慌得厲害,若說有五分可憐是裝的,那剩下的五分,是為著自己的處境。
她身穿質地柔軟的水色衣裙,絲質腰帶在身側挽了一個結,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衣裳薄如蟬翼,凹凸身段隱隱若現,這一身不像婢女的打扮不知為何令高繼行眸色發冷,本就凌厲的目光更添了幾分肅殺:「所以呢?你們刺史府的婢女便是這樣侍候貴客?」
沉冷目光掠過她纖細的肩頭,緊盯著她白皙細嫩的臉龐,目光定在女子柔媚的眉眼,漆黑眼眸有片刻的失神。
這張臉......便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卻真的是她嗎?還是他醉了?
迫於他的威勢,寄雲不敢抬眼看他,自然沒瞧出男人眼裡的異樣,低垂著頭,聲音嬌怯:「侯爺是大人的貴客,前方還有賓客,大人唯恐照顧不周,這才派奴婢前來侍候。」
她這番話,成功掀起高繼行胸中怒火,「所以別人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即便是像如今這樣,以色侍人?」
他胸中被一股莫大的氣壓著,臉色陰沉如烏雲壓下,緊盯著她,眼底漲紅。
他希望她活著,只要在這世上某一個角落,平安活著就好。
然而眼前女子的出現,毀了他這些年所有的念想。
寄雲詫異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卻哪裡敢求證,為了讓他打消疑慮,點頭溫柔應聲:「奴婢身份卑賤,生來便是侍候人的,侯爺少年英雄,威名赫赫,奴婢能侍候侯爺,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她不僅容貌傾城,一副好嗓子也是婉轉悅耳,如今刻意壓低討好,更顯溫柔多情,讓人心生憐意,不忍苛責。
面對著這樣一張臉,高繼行有一瞬的恍惚,眼尾壓抑著暗紅水霧,眸色愈發晦暗。
眼前人不是那個人。
她天生高貴驕傲,不會如此委曲求全,討好逢迎。
男人反應有點奇怪,寄雲拿不準他的脾氣。
派她來之前,公子說過,這位武安侯出身高門,因為家族巨變曾被貶為奴,因此性情乖戾。
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他不說話,一雙眼眸沉寂如窗外暗色,莫名令人心慌。
寄雲心中惴惴,卻已無路可退,素手輕抬,主動退去自己的外衣。
削肩細腰,盈盈一握。
高繼行怔住,只覺得酒氣升騰,眼睛叫一層迷霧困住,眼前女子的臉有些模糊。
他閉上眼睛,入眼的是那張驕傲充滿朝氣的笑顏。
他苦笑,再睜開眼,還是同一張臉,如今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斂眉,暗色眼眸凝視眼前女子,越發移不開眼睛。
他只願自己醉了。
「今夜還望侯爺憐惜。」女子溫柔嬌媚,在他面前柔聲細語。
高繼行喉結滾了下,眸色越發沉暗,如兇猛野獸緊盯著眼前的獵物,動也未動卻已聲勢迫人。
在他強大的壓迫之下,寄雲小手止不住發抖,隨之而起的,是心底的難堪。
這些年,她雖顛沛流離,卻從未在陌生男人面前這般行事,如此輕賤自己,還是第一次。
蔥白玉指褪去中衣,便只剩下最後一層素色褻衣。
衣衫薄透,傲人弧度呼之欲出。
她手指顫了下,已經不敢抬眼注視眼前男人,微垂的濕潤眼眸透出一股決然,便要褪去最後的衣物。
高繼行眼中巨浪翻滾,卻硬生生移開,眼底暗欲隨之湮滅,沉啞喝止:「夠了!」
似乎是要逃離什麼,他倏地起身,薄衾隨之兜頭蓋來,遮住屋中暖黃光亮。
「穿上衣服!」他聲音暗啞,語氣冷硬不容置喙。
眼前的光被遮蓋,寄雲人也怔住。
他....不喜女色?
「來人!」
高繼行卻不再看床上呆愣的寄雲,殺氣騰騰朝外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