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我第一次使用桃木劍。
之前總覺得桃木劍應該是輕飄飄的,揮舞起來應該如臂使指。
但是師爺的這一柄桃木劍,卻是沉重如鉛。
幸好我這兩年來也多多少少吸收了一些怨氣改造身體,身體比一般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還要強上幾分,勉強能拿著這桃木劍舞了一個劍花。
小蝶還真是捧場,一邊喝彩一邊往我另一隻手上塞了一張符。
我一看這張符卻是一愣,這可不是什麼驅詭符,滅煞符之類的,卻分明是用來斬爛桃花的斬桃符。
旋即我就明白了小蝶的意思,她哪懂什麼符不符的,只是覺得我雙手都得拿著東西,才更像降妖除魔的樣子,這才翻出來這麼一張玩意兒吧。
一片苦心,我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吧。
另一邊,那隻外國鳥沖我比完了中指之後,便又開始咕咕地叫囂起來,同時它控制著王小橙的身體扭動,讓她那仿佛骨架的身體竟然變得柔軟如蛇,一邊扭一邊往下滑,竟然有要擺脫束縛之勢。
我當即舉劍平拍,向著那隻貓頭鷹拍了過去。劍在離貓頭鷹頭頂幾寸的地方遇到了阻礙,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托著這柄劍,不讓它落下。
貓頭鷹那滾圓的眼睛裡露出一絲嘲諷,那意思似乎在說:來打我啊。
我咬牙用力壓劍,劍身往下壓了一寸,而遇到的阻力變得更大了,而王小橙的身體還在下滑,馬上就要脫離繩索了,一旦她脫離繩索,無論是攻擊我們,或者轉身逃跑,我這一次出馬看事就得鎩羽而歸。
情急之下,我將手中那張斬桃符狠狠拍向王小橙。
王小橙那扭動著的身體就仿佛瞬間被點了穴一般,直接僵在那裡不動了。
而她頭頂那隻貓頭鷹渾身震顫,通過王小橙的嘴巴發出聲聲慘叫。
這斬桃符竟然有效?這誰給出的原理?
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的桃木劍直接下拍,一下子將那停在王小橙頭頂上的那隻由死氣凝成的貓頭鷹給拍散了。
這貓頭鷹一散,王小橙兩眼一翻,也失去了知覺,她身上的死氣就仿佛被打開了一個閥門一般,呼呼往外冒。
頓時屋子裡充滿了死氣,溫度驟降。
小蝶抱著胳膊打了一個寒戰:「相……公,好冷啊。」
我卻沒時間理會她,來到王小橙身邊,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鼻孔底下有微弱涼氣,還有呼吸,應該只是昏死過去。
而隨著她身上的死氣消散,她本身的人體輝光也亮了起來,是淡淡的白色,雖然微弱,但至少證明氣場被淨化了。
「慕總,把你女兒抬到陽光底下去,多曬曬太陽,補充一點陽氣。」我吩咐道。
慕詠梅也連忙安排司機跟保鏢抬著小蝶出去,她卻留了下來,頗為擔憂地問我:「大仙,這就算完事了嗎?」
我搖了搖頭:「哪這麼容易,你姑娘沉疴已久,我只是暫時把她身上的死氣給打散了一些,接下來才是真正麻煩的時候,一會兒等她醒轉,再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才會惹上這種死靈的吧。」
聽我這麼一說,慕詠梅的臉色卻是微變:「我覺得死氣既然散去了,接下來應該就沒問題了,她這麼多年受了挺多的苦,也有很多不開心的回憶,所以問話環節我覺得就免了吧。燕朝二十八星羅盤,我明天會送到五仙廟去,二位請吧,我就不送你們了……」
她這一催,我頓起疑心。
這慕詠梅好歹也是王小橙的母親吧,為什麼她不讓我們替王小橙把病看完,就著急攆我們走呢?
而且這凝成貓頭鷹的死氣,為什麼會害怕斬桃符呢?
另外小蝶是怎麼知道這斬桃符能解決這貓頭鷹死氣的?
太多的問題在我腦海里盤旋,讓我腦子變成一團漿糊。
只不過既然客戶說不需要我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跟小蝶一起回五仙廟,就等著第二天慕總把那件傳家寶給送到五仙廟來。
剛到五仙廟,便看見師爺搬了一張凳子,坐在門口抽著旱菸。
看他臉上的表情,我心中暗道不好,這恐怕是專門等我的,而且還是等著訓我一頓的。
給小蝶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先往廟裡去,我則是賠著笑,湊到師爺跟前,拿起師爺身邊的火摺子,吹了兩下替他吹著了,給他點了一袋煙:「爺啊,什麼事情連你都擺不平的,說出來讓孫兒替你出出主意。」
「你還知道你是我孫啊,真是好大膽子,連你師爺我的東西你都敢偷。」
這兩年同吃同住形影不離,我跟師爺的關係比親祖孫還要更好,所以我偶爾借師爺一點小玩意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我嬉皮笑臉不以為意:「老話說得好,馬肥毛長蹄子肥,孫子偷爺不算賊……再說了,您最近又丟什麼東西了,你幫我回憶回憶。」
「我那個道包是不是你背走了?」
「咳,你說那個啊,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啊,這不是把包給你背回來了嘛。」
「現在背回來有什麼用,晚了,晚了啊……」師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花了七天才畫出來一張斬桃寶符,就為了應對這一天的,結果你給我背走了,害得我……」
他正說著,就聽到屋裡響起一個好聽的女聲:「我說歪老道,你怎麼跟個受氣包小媳婦似的,還在這裡不依不饒起來了呢,我一個黃花大姑娘跟了你,那是你的福氣好吧。」
說話之間,小蝶扶著一個穿著旗袍的高挑美人走了出來,這高挑美人似乎只有四十來歲,風韻猶存,那風擺楊柳的身段,還有那潔白如雪的肌膚,以及似水一般的明眸,整個人仿佛從畫中走出來一般。更不要說身上還有紫色的高貴氣場了,一看就絕對是絕對的大家閨秀,再看看我身邊委屈巴巴的歪老道,瘦小乾枯,而且還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一身道袍穿在身上都有一種沐猴而冠的感覺。兩相一對比,我心中有一種荒唐的感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而牛糞卻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