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春闈將至
林若心領神會,馬車一聲不吭向靖王府而去。
這事兒就這麼輕描淡寫揭過。
本來此次出行就不是為談什麼理想目標。人生苦短,賞花賞酒賞菜圃子才是李治的正道。
馬車落在靖王府外,李治領著林若直奔後花園。
靖王府後花園中心置著一所亭子,周邊綠意盎然的草坪被白雪皚皚所取代,那座菜圃子則在亭後。
李治常年不出居,自然將府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生機勃勃。
走在小道上,美輪美奐的庭院在眼中延伸開來,雨雪天帶著一種不可置信的靜謐。
孤寂的靖王府少有客人,更少有能讓王爺親迎的客人,噤若寒蟬的下人們不由得目不轉睛地打量著眼前驚艷的少年。
林若笑了笑,靖王不會想到,靖王府的人也不會想到,十年後的這地將會是全京都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因為府中的靖王世子總是喜歡風雨無阻,開著一月一次的大詩會。
走到亭間,方才有了孩童間的嬉鬧聲。
李治懷抱著兩歲的柔嘉郡主,一手拎著五歲的小世子坐在亭間。
「林兄有無婚配良偶,本王像你這般歲數時可早已成婚。」
林若搖頭:「沒有。」
李治一聽,順勢露出鄙夷神情,先成家後立業,便是參加春闈的舉人們,大都也不是孤身一人。
「看本王這女兒,是不是比狗日的范建家女兒長得好看多了。」李治捏著臉蛋,展示著小柔嘉晶瑩剔透的瓷器皮膚,炫耀道。
林若沉默以對,翻了個白眼。李治天天揪著范建罵,十年後兩家的關係卻是禮尚往來,親如一家。
想到這裡,林若懊惱不已,應將若若帶來才對,提前見見她這閨中姐妹也好。
「你倒是說句話啊。」李治怒瞪著眼。
林若微微一笑,淡淡道:「小世子殿下可以與范大人比一比。」
靖王世子長大後流連畫舫青樓,倒是與范大人年輕時一個調性,這點上確可以比,林若暗道。
李治自然理解不了林若的意思,正沾沾自喜樂著,狗日的范建容貌姿色他是中意的。
午後過去,閒著無聊的李治又帶著林若去瞅了瞅自己精心栽培的菜圃子,嫰綠的葉子覆在雪下,仍舊頑強挺立,現出生機活力。
李治見著,活像個純樸的菜農,不忘拎起鋤頭勞作一番,然後視著成果露出憨厚的笑容。
「入了官場,小心點林若甫。」
回到中廳,用飯間隙,李治換了身衣服,鄭重其事道:「你不知道,可本王心裡門清,京都府案中,林若甫遞過話幫腔廖家,現如今吃了癟,來日裡保不齊明里暗裡針對伱,他背後勢力太大,錯綜複雜,能避即避吧。」
林若應下,卻道:「林若甫不像小肚雞腸之人。」
李治眉毛一挑,有些生氣:「你見過他嗎,就這樣說。」
旋即又嘆息道:「要不了幾年,他只怕扶搖直上,入主相位,本王倒希望他大氣點,不會苛待你一個新人。」
「當然,若林若甫真是斤斤計較的狹隘之人,那本王倒更希望他能在春闈中使盡手段,致你落榜,免得你日後受罪,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林若笑了笑:「明年的春闈,林若甫不會插手。」
他心裡很肯定,因為明年春闈是一場懲奸除惡的大戲,能參加這屆春闈的學子,真才實學是唯一的出路,這便是公平所在。
……
冬日的白天裡,鉛灰色的天空雪花紛飛。林若剛出靖王府大門,冷颼颼的風呼呼刮著,襲在身上,單薄的身形像柳樹的枝葉般在風中搖曳不止。
坐上滕子京接駕的馬車,林若呼著氣,緩了好一會兒。
路過天河大街時,林若又見到了那群在雪中嬉戲的稚童,他們身著的衣物並不厚實,咧著嘴,收著通紅的小手,紅彤彤的臉蛋撲哧笑著,孩童的天真感讓他們痛且快樂著,但這給林若的觀感並不好。
「駕,駕…駕。」
繁華的天河大街上,一名全副武裝的官兵揮舞手中的鞭子,無視街上的行人,駕馬橫衝直撞而過,嘴中不斷大聲嘶吼道:「朝廷辦事,滾開,通通滾開!」
周邊行人見狀紛紛退避,不敢吭聲,在這無妄之災下,他們只能自認倒霉。
林若見著不免皺眉。
滕子京駕著車,解釋道:「與北齊的戰事還未結束,應該是邊境上傳來的八百里加急信,著急送去皇宮。」
林若冷漠著:「八百里加急?只怕平日裡也是這般作風。」
滕子京沉默著,他也不知該如何作答,這種場面見得多了,太多習以為常。
傳信兵快馬加鞭趕去宮外,衝進宮城,將懷中的信交給值守的衛兵,後又傳到深宮內的太監里,幾經周折,終落到太監總管侯公公手裡。
「陛下,喜報,喜報!」
侯公公奔進皇帝的書房裡,伏在地上,雙手恭敬呈上信件:「陛下,喜報,北齊大敗,我軍大勝!」
衣著散亂的慶帝饒就慵懶地坐在那塊小凳子上,閉著眼眸,不甚在意。
「陳萍萍,幫朕看一下。」
接過信件,陳萍萍緩緩打開,不著痕跡看了一行內容隨即雙手遞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邊境三城皆入我軍囊中,北齊請降,日後再無力與我慶國抗衡。」
聞言,慶帝沉思些許,方才睜開那雙鋒銳的眼眸,考量道:「陳萍萍,你說朕下一步該怎麼做。」
陳萍萍不作思考,趕忙道:「近至年關,得此大勝,自然是犒賞三軍,撤兵回境,昭告天下,共享我慶國之榮。」
「不。」慶帝連連搖頭,「不能這麼做,讓大軍繼續駐紮在邊境上,北齊的膽還沒被嚇掉,還得多嚇嚇。」
陳萍萍拱手:「天下已定,陛下英明。」
慶帝再次搖頭:「這天下遠遠未定,慶國之內還有太多人藏著壞心思了。」
「陛下的意思是…」
「春闈將至,那就簡單做個敲打吧,朕沒允許前,沒有人可以肆意妄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