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後三撥人通知他。
第一撥人,是蕭朝鳳的屬下通知他的。
第二撥人,是陸淮安的屬下。
第三撥人,是城南派出所。
「喂,霍少嗎?這裡是城南派出所,安歌小姐想跟您通話,您現在方便嗎?」
霍少衍此時人正前往京城醫院,陸淮安是帝都那邊出了名的惡煞,家裡祖上都是高幹,背景顯赫。
他腦袋被開了瓢,如果他想把事情鬧大,霍少衍想撈安歌出來並不容易。
所以,他得先去醫院探一探陸淮安的口風。
接到派出所電話,正是他怒火最鼎盛的時候。
他幾乎是在對方話音落下後,就冷冷沉聲道:「不方便,讓她死在裡面。」
說完,就掐斷了警官電話。
那警官在這之後,目光就落在了安歌的身上,語調冷漠:
「安小姐,是我高看你了,霍少壓根就不把你當回事,他讓你死在裡面。」
安歌手指蜷了一度,抿了下唇,說道:「我……我是正當防衛……」
那警官打斷她:
「跟我說不著,帝都陸家那邊的我們老大都得罪不起,你把陸家的少爺腦袋都給開瓢了,這事想息事寧人沒那麼容易。再說了,你說陸董輕薄你,人家陸董還說投懷送抱勾引他呢。」
安歌臉色白了一度,沒說話。
她太知道權大壓死人的道理了,就連霍少衍都不會輕易得罪陸淮安,她一個籍籍無名的女人,只有被宰殺的份。
可是,她不甘心。
安歌咬了會兒唇,對那警官道:「請您幫我再打一次……」
那警官十分的不耐煩:「別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很快,安歌就被押了下去。
她被單獨關在一個只有二十多平方的小房間裡,房間沒有窗戶,亮著一盞燈。
安歌抱膝坐在光板床上,大腦一直在迅速運轉著。
她如果想出去,要麼求陸淮安,要麼就是求霍少衍。
霍少衍拒絕了她,她就只能求陸淮安了。
可她並不想求陸淮安。
就這樣,不知覺中,時間就來到了晚上。
不知道怎麼回事,燈泡在短暫的閃爍後,嘭的一聲炸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無端的恐懼頃刻間就朝她侵襲而來。
她縮在了牆角,感受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的黑暗以及驟降的冷意。
太冷了,冷得她牙根都在打哆嗦。
不知道過了多久,叮叮噹噹間,關押她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道強烈的燈光從外面照了進來,她看著那立在門口身形異常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一身薄款黑色長風衣,單手夾著一根燒到了一半的香菸,於耀眼的燈光里,他俊美得仿若天神。
安歌胸腔里的那顆心,狠狠地悸了一下。
她熬紅的桃花眼,就那樣隔著燈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等著死在裡面?還不滾出來?」
安歌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的厲害,「我……腿麻了。」
霍少衍將遞到嘴邊的香菸一口氣抽到了盡頭,在噴出一團又一團的濃郁煙圈後,他將菸頭隔空拋進了垃圾桶里。
他走了進去,俯首看著那狼狽不堪的女人。
她頭髮凌亂,嘴角泛青,身上的白色開衫沾著不明血跡,她的脖頸處有著清晰無比的咬痕,他確定,那不是他弄的。
不是他,那就只能是陸淮安了。
她泛青的嘴角,估計也是陸淮安打的。
無名的惱火,瞬間就竄了起來,無論怎麼克制,都無法抑制住。
「你真是一時不給我添麻煩,你就渾身都不舒服!」
安歌揉著發麻的小腿,待腿上的麻意漸弱時,她朝床沿挪動著身體。
她雙腳落地,雙手撐著床板試圖站起來。
但,她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了,雙腿根本就使不上力。
她站起來的一瞬,就跌坐了回去。
只不過是,她在完全跌落前,腰上多了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整個人都穩住了。
安歌抬頭,對上男人的眼,抿了抿唇試圖對男人說點什麼時,整個人就被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安歌驚魂未定,就聽男人在她耳邊說,「你最好老實點,摔得一屍三命我可不負責。」
男人身上太暖了,似是能熨帖她的心,讓她貪婪地想要獲取更多。
安歌冰冷的小手緊緊地攀上了他的脖頸,她把整個臉都埋在了他的心口處。
她聽著他的心跳聲,這一刻莫名就踏實了。
戶外溫度更低,果然是降溫了。
十月的最後一天,她的心上似乎多了一個人。
安歌這樣想。
車上溫度很暖,安歌看著在她身旁坐下的男人。
他臉色很冷,整個人都裹脅著料峭寒意,讓人不敢親近。
安歌抿了下唇,還是開了口,「給您添麻煩了。」
霍少衍沒看她。
安歌繼續說,「您這個人情,以後等有機會我會還。」
「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下下輩子你也還不起。」
安歌咬了下唇,眼底有一層水汽,她道:「那五千萬的報酬我不要了,我無償給您供血……」
「無償?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他在帝都那個醫療項目投資百億,計劃明年開春就可以投建,現在估計要被擱淺。
陸淮安腦袋被縫了七針,就算陸淮安願意息事寧人,陸家人也不答應。
這件事,沒那麼容易擺平。
霍少衍的話還在繼續,「你最近就給我待在楓橋別墅,哪裡都不許去。」
安歌抿了下嘴唇,看了會男人愈發清寒莫測起來的臉,欲言又止道:
「……若是被您母親知道了,她會不高興……」
她話都沒說完,男人就冷聲打斷她,
「你是更想說,怕她知道了找你不痛快吧?比起她的不高興,以及她讓你不痛快,總比你橫死街頭的強。」
安歌秒懂霍少衍話里的潛台詞。
陸家的少爺被人開了瓢,明面上或許不會做什麼,但難保幕後不痛下黑手。
思及此,安歌覺得還是保命重要。
她對男人說:「我都聽您的安排。」
難得她乖順一次,霍少衍不禁微側首瞥了她一眼。
她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角微微泛著紅血色,看起來澄澈又瀲灩。
霍少衍視線很快就從她的臉上移開,聲音仍然清冷,
「你有今時今日的下場,皆是因為你太不識抬舉。如果不是你的血對我有幫助,你要麼落得個終身監禁的下場,
要麼就落得曝屍荒野的下場。當然,或許還有第三種。那就是你委身於陸淮安,當他的馬子供他洩慾,直至他把你玩膩了為止。」
安歌低了下頭,手指蜷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