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錦衣玉食麼?我以為我們當初合作是你情我願建立在一定平等關係的基礎之上,但我錯了。你不僅總是對我惡語相向以及百般羞辱,更是三番兩次的關我禁閉。人最基本的需求僅僅是解決溫飽,
但對我來說,比起基本的溫飽我要的是尊重。所以,我想通過自己的能力獲得尊重。我想靠自己而生,而不是依附一個霸道而又惡劣的男人。霍少,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安歌這樣說,聲音變得有些黯淡了。
她看他的目光也變得異常黯淡了。
她的話還在繼續,
「坦白來說,我們不僅無冤無仇,從某種意義上我更是冒著生命的危險抽血來醫治您的病,就沖這一點,您是不是也應該高抬貴手放過我呢?」
她說到這,抿了會兒唇,點起腳尖,側首在男人耳邊低語,
「還是說,你跟他們一樣,只是手段更高明些,逼我願意委身於你呢?」
話音落下,男人握著她腰肢的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安歌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眉頭蹙在了一起,聲音有些破碎,
「如果不是,那就請放過我吧。我知道那個王太太的丈夫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所以我才想著讓蕭五爺的律師團出面做這個案子,只要您不干預,
我就有把握把這個案子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如果你僅僅是想跟我來一場成年男女之間的遊戲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儘可能地滿足你。但我唯一的條件,不要干涉我的案子,可以麼?」
窗外傳來轟隆一聲驚雷,震耳欲聾的像是從屋頂上空垂直劈下,嚇得安歌整個人都顫了起來。
除了生死,她最怕的就是火和打雷。
雷聲綿密不絕,她整個身體都抑制不住的哆嗦起來,像是記憶深處里的某一角記憶被這聲雷劈開了一道細縫,鑽了出來,且洶湧地將她吞沒。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
「六哥,六哥快跑……」
一個少年,在她面前被大火完全吞噬了。
他的身體被燒斷的樑柱砸成了兩截,他在最血肉模糊時被大火吞沒。
哪怕是這樣的慘狀,他還在拼盡生命最後一絲力氣對她吼,「小七,跑……好好活下去。」
後來,畫風一轉,她光著腳丫跟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在電閃雷鳴的雨夜裡拼命地跑。
跑了很久。
她始終都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但卻能看清她白色長裙被鮮血染紅。
後來終於跑不動了,他們倒在了滿是泥濘的水潭裡,一聲驚雷將她們身後不遠處的梧桐樹劈成了兩截。
安歌頭昏欲裂的厲害,終於因為承受不住這樣鋪天蓋地而來的記憶而昏倒在了霍少衍的懷裡。
哪怕是昏死過去,她的嘴裡也一直在呢喃著,「不要……不要……」
那聲音破碎的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江風眠被霍少衍一個電話叫過來時,已經是半小時以後了。
暴雨的深夜被叫過來,江風眠態度極差。
他一進門就沖霍少衍吼,「你特碼的是不是瘋了?」
霍少衍掐斷手上抽到了一半的香菸,他掀眸看了江風眠一眼,聲音陰沉:「給她治。」
江風眠挽起一截袖子,金框眼鏡下的一雙眼一瞬不瞬的逼視著他,冷聲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霍少衍矢口否認:「不可能。」
江風眠不信:「那為什麼?」
霍少衍喉骨滾動了一下,說道:「她的血能治我的病,她不能死。」
江風眠冷笑:「沒有她的時候,你他媽的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霍少衍被人販子拐走後,先是被賣到僱傭兵集團當童子兵,後又被抓到生物實驗基地接受活體實驗。
他徹底獲得自由和新生是在十七歲那年。
但,因為長久接受活體實驗,他基因變異,每到朔月都會發病,這也是為什麼他被鎖地窖的原因。
他的這個病一直靠藥物維持生命,專家推斷說活不到三十歲。
如今,他二十七,如果沒有安歌的血,他最多還有三年的壽命。
霍少衍不解釋,只是催著他去給安歌看病。
江風眠仔細地給安歌檢查了一遍後,得出結論,
「你特碼的能不能別折騰人?她只是被雷嚇昏過去了,睡一覺就好了。」
霍少衍目光瞥了眼躺在他床上的女人,神色不明的嗯了一聲,道:「不要讓我媽知道她在我這裡。」
江風眠白了他一眼,「霍少衍,你是真瘋了!」
江風眠走後不到一個小時,安歌就醒了。
昏暖光線里,她睜開了眼。
意識尚未傳回大腦,就自她頭頂上方傳來一抹暗沉的男低音,「醒了?」
說話間,男人在她坐起來時在她身後放了一個靠枕。
他在床沿坐下,鳳眸深不可測的看著她,「你一直都很害怕打雷?」
安歌點了下頭,大腦嗡嗡作響,頭疼的厲害。
她抿了下唇,說道:「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她這樣說,就欲要掀開被子下床時,男人摁住了她的肩膀,
「江風眠來給你看過了,你現在不宜亂動,會傷胎。」
安歌不敢在亂動。
她此時大腦清醒了一些,目光定定的看了會兒神色不明的男人,「你怎麼突然又變的這麼好心了?」
霍少衍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遞到了她的面前,聲音冷淡,
「讓你一屍三命死在我這裡,對我難道有什麼好處嗎?」
安歌:「……」
「你剛剛昏倒前,說了很多莫名奇怪的話,你……被人追殺過?六哥又是你的誰?」
安歌喝了幾口溫水,待嗓子沒那麼乾燥時,她對霍少衍搖頭道: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我十六歲高燒以前的記憶,我想不起來。」
霍少衍眯了眯眼,說道:
「最近,我調查過你的過去。你母親大概是在你還不到十六歲的時候帶你回京城的,她為了讓安治國收留你這個女兒,一次性給了安治國五百萬。我想問你,依你之見,你母親有賺五百萬這個能力嗎?」
這些安歌毫不知情。
她震驚了幾秒,便對霍少衍搖頭道:
「我媽媽她就是個普通婦女,我十七歲那年,我姥姥和老爺病逝時,我媽都出不起喪葬費,為此她還求過安治國,但卻被安治國給拒絕了。」
霍少衍想了想,道:「那就很奇怪了。看樣子,你們家這潭水也蠻深的。」
安歌在這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臉色很白的說,「霍少,我……想方便,可我沒力氣下床。」
霍少衍垂眸看著她,「你是想讓我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