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大前輩讚許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沈鳳書一直覺得，天穹陣法外的那些天魔有點來歷不明，源源不斷，莫名其妙就來了，也沒有一個發源地，實在是奇怪。
天魔也分境界，但每一頭天魔，都攜帶著足夠強悍足夠純淨的靈氣，只要能煉化天魔當中的負面情緒，就能夠獲得純淨的天魔靈氣的洗禮。
原來那些純淨的天魔靈氣，本質上是上界的高質量狂暴靈氣啊！
天魔當中那些瘋狂的魔念，也就是所謂的負面情緒，竟然是飛身的前輩們從自己的神識當中剝離出來的。這上哪說理去？
從歷練的角度來說，可以說這是前輩們留下的可供後輩增加見識提升修為的磨練。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前輩們是無憂無慮的飛升了，結果留下了大把的天魔魔念會影響到無數修士的修行。一個不小心，修士就會被這些天魔魔念吞噬，成為天魔的血食壯大天魔自身。
自己當年斬殺了那麼多的天魔，其實是斬殺了那麼多飛升前輩的妄念啊！
飛升前輩們也算是厚道，沒有把那許多的狂暴靈氣用一個妄念包裹，而是分成了許多個碎片來分散威力，也讓普通修士能有機會擊敗。
很有意思的一個循環，也可以說是宿命。飛升前輩留下天魔供後輩修行，後輩藉助天魔提升了修為，到了飛升的時候，又形成了新的天魔，生生不息。
一切都說通了。
「等到上界的靈氣掠奪的差不多，和自己的修為以及肉身法寶之類要帶走的均衡了，就可以飛升進入上界，不會影響到這方世界的平衡。」等沈鳳書慢慢琢磨了一會，鳳凰大前輩才又接著說道。
這話讓沈鳳書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多。
「可惜，怎麼樣才算是平衡，自有自然之道來權衡，我是不知道的。」鳳凰大前輩略有些惋惜的接著道：「否則我就可以直接溝通兩方世界。」
怎麼計算？質量守恆，能量守恆，質能方程轉換啊！沈鳳書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總算是有伏羲在，沈鳳書有些話沒說出口，只是感覺實在是有些奇怪。
修士飛升是要帶走質量和能量，所以只能從上界攫取足夠的能量和質量來補償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系統，因為系統中的總能量是守恆的。肉身和法寶飛升帶走了質量，如果不能帶來另一個系統的質量，那必然要靠著能量來彌補。所以靈氣源源不絕的會被度送過來。
一個修行的世界裡，遵循的卻是最基本的科學定理，實在是有點畫風不搭啊！那種感覺，真的是一言難盡。
沈鳳書很想問一句鳳凰，這些東西和他面臨的麻煩有什麼關聯嗎？難道他說的去蕪存菁就是把一些亂七八糟的火焰隨同自己的負面情緒一起分離出去，只留下本真的鳳凰之火？
「如果我把那些一生遍尋的各種火焰都這麼分離出去，豈不是辜負了這許多年的辛苦。」鳳凰大前輩苦笑道：「可不分離出去，又顯得不夠純淨，兩難啊！」
聽著鳳凰大前輩的訴苦，沈鳳書點頭表示理解。這就是明顯的前提投入太大，沉沒成本太高，所以無法放棄的實例。
這種事情實屬尋常，每個人可能都會有這樣的困境，但放在一個隨時可以飛升的大前輩面前，卻有點貪心不足。
沈鳳書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鳳凰大前輩的心態，畢竟鳳凰大前輩就算不吸收那些火種，他也完全可以輕鬆的渡劫飛升，也可能是不想只靠著本能，想要擴大修行範圍以便能夠更適應上界生活？
真龍也好，鳳凰也好，都是得天獨厚的種族，有些甚至一生下來就有飛升的實力，普通人是完全沒辦法理解那種高高在上的生物的想法的。
一成不變的按部就班修行，也許是正途，但卻沒有了一點的波折和意外，只有麻木的修行，完全沒有期待。從這個角度來說，沈鳳書倒是可以理解鳳凰大前輩，求新求變，顯然是個有追求的。
不管怎麼說，現在鳳凰大前輩已經面臨這樣的一個困境，沈鳳書也來到了鳳凰大前輩面前。
「你可以幫到我。」鳳凰大前輩終於說出了要沈鳳書幫忙的話：「你的火種可以幫到我。」
「怎麼幫？」沈鳳書不解的問道：「吸收一點火種嗎？」
之前鳳凰大前輩好像說不要沈鳳書的火種的。
「我們鳳凰一族，有一種從頭來過的神通。」鳳凰大前輩笑道：「想必你是知道的。」
「聽說過。」沈鳳書微笑點頭道：「我的一個朋友鑽研生死之道多年，才算勉強有了一點感悟，不像前輩，生來就有這樣的神通。」
鳳凰涅槃，浴火燃燒，向死而生，這是天然的生死之道，問世軒陸明成長老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要我浴火涅槃，以前吞噬的一切自然會純淨圓融，不再駁雜。只是我太貪了。」鳳凰大前輩自嘲的笑道：「枉我走遍天下，尋遍各種火種，吞噬吸收，到最後卻發現，因為遍歷了所有的火焰，竟然沒有一種火焰能傷到我，想涅槃而不可得，當年哪怕留一種不碰也好啊！」
這一番自嘲讓沈鳳書聽的哭笑不得。這位鳳凰大前輩也算是個有恆心有毅力有想法的，遍尋天下火種，火焰修為恐怕已經天下無敵了。卻沒提前想到留下一種火種，結果導致自己想要浴火重生都沒有火焰能傷到。
沈鳳書知道鳳凰大前輩想要自己做什麼了。
不想剝離那些火種，那就只能指望涅槃重生，涅槃之中，經由天地之力將所有的一切融合，不存在什麼去蕪存菁，而是將所有的一切凝練到一處全部成為精華，自然辛苦不白費，目的也達到。
太陽真火屬於從識海中誕生的火種，除了沈鳳書之外，再沒有別人擁有過，自然界也不可能存在，所以，發現沈鳳書有一種從未見過的火焰，鳳凰大前輩立刻忍不住了。
「晚輩這火種，有些霸道。」沈鳳書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有些話必須要說在前面，免得到時候弄巧成拙，忙沒能幫上反倒反目成仇了，那可得不償失。
「我就喜歡霸道的火種。」鳳凰大前輩自信的回答道：「你也不用擔心赤陽宗，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是貴賓。」
遍歷天下火種的鳳凰，當然有資格有自信說喜歡霸道火種。沈鳳書的太陽真火再厲害，也只是沈鳳書自己覺得，或許在鳳凰大前輩面前，也就是個陌生的沒接觸過的火種，能讓他浴火重生，僅此而已。
沈鳳書還能說什麼？點頭就是。
「當年那隻朱雀臨死之時，我才取了他的本命元火。」不等沈鳳書提條件，鳳凰大前輩已經主動提了出來：「順便還留了她的頭骨，其中保留了最原始的一縷朱雀煞氣，你需要，就給你了。」
一邊說著，鳳凰大前輩一邊推過來一個小小的玉牌。不用問，裡面肯定保存著朱雀頭骨和原始的朱雀煞氣。
沈鳳書沒客氣，伸手接過收了起來。拿到手的剎那，還忍不住神識探入看了看，東西沒錯，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你還需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儘管提。」鳳凰大前輩並不介意沈鳳書的小動作，只是平靜中帶著期待問道。
「有個不情之請。」沈鳳書本來已經是滿足的，但忽然之間福至心靈，笑著開口道：「晚輩名叫鳳書，懇請前輩手書晚輩姓名，也算是讓晚輩名符其實。」
鳳書，鳳凰書寫的，這簡直太應景了，就連鳳凰大前輩聽到這個要求，都忍不住失笑。
這也算請求嗎？身為大前輩，難道還不能滿足後輩一個小小的請求嗎？
「拿筆來！」鳳凰大前輩二話不說，直接伸手。
沈鳳書的稱心紙立刻鋪開，明玉硯濃墨備好，生花筆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鳳凰大前輩的手中。
鳳凰大前輩不是那種沒文化的文盲，抓起生花筆，先怔了一下，隨後看了看明玉硯，微微搖了搖頭，左手一伸，一滴鳳凰血就從掌心逼出。
抓著生花筆飽蘸這一滴鮮活的鳳凰血，鳳凰大前輩就在稱心紙上端端正正的寫了三個大字「沈鳳書」。
寫畢提筆，三個字當場就開始燃燒，但卻看不到一絲火焰騰起，所有的火焰都濃縮在三個字形當中，如同流淌著的岩漿，卻又絲毫不會暈染。
沈鳳書只感覺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無形無影，無色無味，也許就是文字的對應，也許是鳳凰血的神通，誰知道呢？
「多謝前輩！」沈鳳書簡直樂壞了，脫口感謝之後，再不多說什麼，直接衝著鳳凰大前輩問道：「前輩打算什麼時候在哪裡涅槃？」
「何須考慮那許多。」鳳凰大前輩笑道：「此時此地就好。」
「恕晚輩放肆。」沈鳳書將所有的東西收好，準備好一切，伸出了一根手指：「冒犯了，前輩。」
「多謝！」鳳凰大前輩道謝一聲，右手的食指點在了沈鳳書伸出的手指上。
兩人手指接觸的地方，一點火光閃現，奮力的試圖要點燃鳳凰大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