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瀰漫,遮天蔽日,原本平靜的海灘再次陷入戰火之中。四艘箱式飛船猶如巨獸一般墜入大海,隨後迅速變形,展現出令人驚嘆的科技力量。與此同時,外星士兵們搭乘著各式各樣的小艇,如箭魚般從飛船中疾馳而出。一時間,炮彈、飛彈橫飛,呼嘯而過,如流星般劃破天際;而子彈則如同密密麻麻的雨點,傾灑而下,交織成一片致命的火力網。
數年前,在厲正功的極力主張下,各個海岸防衛區都預留了備用陣地。一旦戰爭爆發,只需短短一個小時,便能迅速進入戰鬥狀態。儘管此次敵艦來襲事發突然,但在接獲警報後的半小時內,他們仍然成功地構築起了兩道堅實的防線。炎人士兵們也從飛船中搬出了各種可攜式掩體,為自己提供了更多的保護。
雙方就在這片海灘上展開了激烈的陣地戰。由於雙方均擁有堅固的防禦工事,並且都配備了身著動力甲的突擊兵,因此,突破對方防線的最佳策略竟然是一種古老的戰術——近身肉搏。不時會有勇敢無畏的士兵沖入敵方陣地,發動突襲,短兵相接,生死相搏。每一次衝鋒都充滿了危險與挑戰,稍有不慎,便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然而,在這場殘酷的戰鬥中,勇氣和決心成為了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
「這目的到底是什麼呢?怎麼費那麼大勁兒就送進來這麼點兒人?敵軍指揮官再差勁也不至於這樣吧?」
張功然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他實在想不通敵人此番舉動的意義何在。此刻,原本平靜的海灘早已陷入混亂之中,而他自己也是剛剛才抵達這裡。剛才,他帶領著附近幾個海洋防禦平台的戰機迅速趕來增援,同時後方還有軍艦負責封鎖整片海域,以防敵人從海上逃竄。
「老張,你到了沒?那邊具體啥情況,現在頻道里挺亂的。」
厲正功略帶焦急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聽到好友的詢問,張功然連忙拿起通訊器回應:
「已經壓制住了,敵人似乎戰鬥意志並不是很強。打了這麼久,我好像還沒看到我們這邊有人員犧牲,但還是有一些戰士受了傷。你那邊情況如何?」
厲正功凝視著之前防衛區的指揮頻道,眉頭緊蹙,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張功然輕聲說道:
「情況不容樂觀啊,你應該清楚,從降落地點到達我剛剛去的那個防衛區,中間橫亘著兩個龐大的居民區。根據目前的統計數據來看,已有十幾萬平民不幸遇難,而傷者比例相當稀少。」
通訊器另一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厲正功同樣默默無語,兩人都被這殘酷的現實震撼得無法言語。時間仿佛凝固,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蕩。終於,指揮頻道里傳來了發起總攻的指令,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動手吧!雖然我們兵力有限,但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
厲正功下達了作戰指令。衛隊長在通訊器內簡短地回復「收到」後,便率領著衛隊以及戰鬥機群沖向血腥的戰場。
激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夜幕逐漸降臨,戰火卻仍未停歇。厲正功心急如焚,他帶領著兩名迪卡文明的大使馬不停蹄地趕往硝煙瀰漫的戰場。
「有沒有俘虜?或者是完整的屍體?稍微完整的也行」
「有一些俘虜,但我們所攜帶的翻譯器並不能對其語言進行有效翻譯,因此目前對於這些俘虜如何處置我們仍未可知。」
厲正功回頭瞥了一眼迪卡人大使,只見大使心神領會地點點頭,接著便開口說道:
「我們的文明曾經與他們發生過戰爭,並對他們的語言進行過翻譯工作。儘管此刻我們沒有錄入字典而無法製造出自動翻譯器,但我完全能夠勝任臨時翻譯官一職。」
聽聞此消息後,防衛區司令官迅速趕到現場。厲正功隨後邀請了姍姍來遲的張功然一同前往這座小型戰俘營。
到了戰俘營後,厲正功直截了當地發問:
「你們這些炎人,為何要不顧一切地侵略其他文明呢?況且你們採取的這種侵略手段簡直就是得不償失!即使你們最終成功侵占目標,恐怕也只能獲得一片毫無價值的荒蕪之地吧。那麼,這樣做究竟能給你們帶來何種好處呢?」
等迪卡大使把這話翻譯給戰俘聽的時候,這些皮膚上疑似自帶花紋的戰士眼神中帶著驚訝地抬起了頭,一方面是因為在這裡也能遇到迪卡人,而另一方面則是對這個陌生種族竟然能夠掌握他們的語言感到不可思議。
在經過幾句簡單的交談後,其中一個看起來是軍官的戰士往前挪了挪,用一種有些生硬的語氣說道:
「幾位尊敬的將軍,我們不是炎人,那些被稱為炎人的人是來自我們的姊妹星的人,我們同一個恆星系內發展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文明。」
聽到這句話,張功然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追問道:
「那就是說另一個文明才是炎人文明嘍?」
那個戰士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沉默了好一會,才以一種非常彆扭的表情回答了三個字:
「也不是。」
這短短的三個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之中,原本以為已經找到了答案,卻沒想到事情遠比他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這個神秘的文明究竟屬於哪裡?他們和所謂的炎人又有著怎樣的關係呢?
厲正功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個戰士,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線索。然而,那個戰士的臉上除了彆扭的表情之外,並沒有其他更多的情緒波動。顯然,他似乎並不願意透露太多關於炎人的信息。
在一片寂靜中,張功然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首先,我可以告訴你,雖然我們是敵人,但那是在戰場上,現在我對你們沒有惡意,那麼,請告訴我,炎人到底是什麼?來自哪個星球?為什麼他們的戰艦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你們會和炎人在一起?」
面對張功然的追問,那個戰士再次沉默了下來。他的眼神閃爍著,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道:
「其實準確的說炎人是來自遙遠星系的一個古老文明……他們不是我們那個星系誕生的兩個文明之一,卻和我們又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下讓自認為了解炎人文明的迪卡人大使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整個戰俘營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氣氛尷尬了起來。那名士兵過了好久才接著說道:
「這事要是真要說起來,那可真是一言難盡吶……」
看著這個俘虜即將要說出事情的原委,厲正功和迪卡人大使紛紛揮手示意下屬進行記錄。
就在幾個人忙著審問俘虜的時候,一艘護衛艦緩緩降落在了海灘上,道爾頓一馬當先地從飛船里走了出來。而這時,海灘上的戰鬥才剛剛落下帷幕。
「情況看上去還挺樂觀的嘛,咱們這邊有多少戰士傷亡啊?」
聽到這話,幾個在檢查戰場的軍官趕忙調出相關資料:
「報告總司令,目前只有一百多名戰士受了傷,但沒有人員犧牲!」
道爾頓喜出望外,他扯著嗓子大喊道:
「太棒了,非常好!在剛才的太空攔截戰中,我們不僅做到了零傷亡,而且還成功殲滅了所有敵人,兩下結合起來,這可是一份相當出色的戰績啊,各位都辛苦啦!」
「是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道爾頓的身後傳來。這聲音猶如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道爾頓心中剛剛燃起的喜悅之火。兩位軍官聽到這聲音後,臉色劇變,立刻驚恐地離開,低著頭開始忙碌起自己手頭的工作來,仿佛生怕被這聲音的主人注意到似的。
道爾頓的心不禁一緊,他對這聲音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當他緩緩轉過身時,映入眼帘的是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你做得很好嗎?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胡言亂語,居然如此重視地面防禦建設,而荒廢了太空作戰!竟然放任敵人直接衝殺到地球表面來了,你還有臉在這裡高興得手舞足蹈?」
面對厲正功這位昔日的老上級毫不留情的斥責,如今已是太陽系防務總司令的道爾頓儘管心中仍有一絲畏懼,但還是鼓起勇氣硬氣地回懟了一句:
「但是這並非毫無成果,至少我們的地面部隊以極小的傷亡成功將敵軍全部殲滅……」
厲正功猛地一拽,將道爾頓扯到了自己面前。道爾頓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狼狽,但他還是被迫認真打量起厲正功來,此時,厲正功早已換上了那套曾經陪伴他度過無數日夜的輕型戰鬥護甲——這是他擔任太陽系防務總司令時期的標誌性裝束。只不過,如今這套護甲上已經不見了部隊的標識和軍銜。
一部終端設備從厲正功身後被遞到了道爾頓的面前。緊接著是張功然緩緩從厲正功身後走出,他的眼神冰冷而嚴厲,語氣更是充滿了憤怒:
「極小的傷亡?你竟然敢說這叫極小的傷亡?難道你只算部隊的人員損失,其他的部隊財產損失、平民傷亡還有巨大的經濟損失,你全都視若無睹嗎?你給我瞪大眼睛看清楚,這個傷亡數字在我們來之前不過十幾萬人,可現在呢?短短時間內已經飆升到將近兩百萬了!而且,它還在不斷上漲!你難道真的認為這些逝去的生命僅僅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數字嗎?」
道爾頓完全被嚇得不知所措,興奮過頭的他早已將平民區被摧毀的事情拋諸腦後。自從上任以來,他就發現前任總司令厲正功在職期間的資金總是捉襟見肘,並且頻繁要求追加預算。因此,他上任後的首要任務便是批准所有地面防衛區的資金需求,同時大幅削減了太空部隊的預算。按照他的計算,太空部隊足以探測到目標並實施攔截;即使未能及時攔截,地面部隊也能以較小的代價消滅敵人。
「省錢!省錢!你省下的那點錢連這次戰役損失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你今天節省一點,明天再節省一點,乾脆直接把地球賣給這些外星文明得了,豈不是更方便?我早就給過警告,就算砍掉巡邏隊預算,雷達預算也絕對不能砍!看今天這場面,你起碼下令降低了雷達站預算的50%!」
聽到這,道爾頓還是覺得自己仍有情可原:「但是,實際上,雷達根本不需要開全功率和那麼大的範圍就能偵測到隱形艦船啊!」
「我的護衛艦隊一個月前就已經在地月軌道飛了好幾圈,你們難道偵測到了嗎?我曾經調查過你們的雷達資料,並沒有任何資料顯示雷達偵測到了我的護衛艦隊!我之前也警告過你了,最新研發出來的納米隱身飛船,至少需要80%的功率才能被偵測到!然而,現在卻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些敵人的艦隊所使用的隱身技術要比我們略微先進一些。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在那裡死抱著一堆功率被鎖定在15%的廢物不放,簡直就是在當睜眼瞎!」
這下,道爾頓徹底無話可說了,他戰戰兢兢地靠在飛船門上,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涔涔,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風中的落葉一般無助。他用顫抖的聲音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你打算怎麼做?彈劾我?然後取代我的位置?還是說要把我送到軍事法庭受審?」
「等著吧!」
厲正功冷冷地回答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冷漠和不屑。說完,他便轉身帶著幾個人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戰場,只留下道爾頓一個人孤獨地靠在護衛艦艙門上,茫然失措。
看著厲正功遠去的背影,道爾頓的心中湧起一股絕望和無奈。他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徹底完蛋了。厲正功顯然對他非常不滿,不管他如何選擇,後果恐怕都不堪設想。
「老厲,你要彈劾他嗎?這個道爾頓水平太差了,再讓他負責太陽系防務,他真能把太陽系給賣了。」
張功然快步走到厲正功身邊,輕聲說道。厲正功走進自己屬下的護衛艦,伸手扶著艙壁,無奈地搖了搖頭:
「短期內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其他更優秀、資歷足夠的軍官都已經被補充到第二艦隊去了。剩下的那些人,比道爾頓還要差勁。要是把他彈劾下去,換上一個更無能的人,說不定會直接把太陽系炸了都有可能。」
厲正功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憂慮和無奈。他深知太陽系防務的重要性,但現在卻面臨著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面。道爾頓雖然能力不足,但至少還算熟悉情況,換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上來,風險更大。
然而,厲正功也明白,不能因為一時的困難而忽視道爾頓的問題。他決定先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同時,他也會利用一下自己的特殊身份加強對太陽系防務的監督和管理,確保不會出現太大的漏洞。
看出老朋友有些不對勁的張功然趕緊上前扶住厲正功,關切地問道:
「老厲,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厲正功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只是有些舊疾沒有調養好罷了,不礙事的。」
張功然嘆了口氣,說道:
「好吧,看來你這身體真頂上去也是不行啊,我也是,雖然已經轉崗到了太空部隊,感覺自己最多只能當個參謀,要我當總司令,那簡直就是抓瞎。」
厲正功拍了拍張功然的肩膀,安慰道:
「別這麼說,你在太空部隊也一定會有出色的表現的。不過關於我身體嘛,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是我無法勝任總司令的職位的原因。」
張功然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
「為什麼啊?還有,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厲正功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
「其實就算我身體好,我也不會再回去當這個總司令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恐怕……算了,不說了,這事還不能告訴你。」
張功然更加不解了,追問道:
「這咋還涉啥密了?麥克·里根不是說你知道的我都能知道嗎?」
厲正功無奈地笑了笑,坐下來,耐心解釋說:
「那是在他能控制範圍內的事情。但是,還有很多他無法掌控的事情。你遲早也會陷入這個局的,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我現在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其他的,你還是不要問了。」
張功然看著厲正功,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他知道厲正功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兩人默默相對,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沉重。
突然間,張功然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暗自思忖道:「自己這一生過得如此混亂不堪,應該不會有人精心設下這樣的局面吧。換句話說,自己目前或許仍然只是一個旁觀者,並沒有被捲入其中。想到這裡,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就等以後再做說吧,我先送你們回去。話說你們要回哪裡?」
張功然問道。
「去『海洋一號』防禦平台吧,那裡可是你最初服役的地方。」
厲正功轉過頭,看了身後跟隨而來的兩位大使一眼。兩人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接著,厲正功向張功然比劃出一個「搞定」的手勢,張功然見狀,雖有些無奈,但也只能答應道:
「好吧,那我就帶你們過去吧。」
於是,護衛艦緩緩啟動,承載著眾人向著那個海洋防禦平台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