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隨著袁應泰在豹韜衛的護衛下,親自到薩爾滸走了一遭。
等到七月中旬,熊廷弼、孫承宗、孫傳庭、楊鎬、袁應泰五個遼東巨頭在撫順關聚了一下後,一個新的戰略被布置了出來。
三萬大軍放在鴉鶻關,兩萬放在定遼右衛,剩下的大軍都堆在撫順關。
一邊修堡壘,一邊堆壩。
袁應泰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弧線,沿著這條弧線修築堤壩。
想來,建奴是不介意大明用他家做一個水壩,來給遼東百姓們解決一下遼東水患問題的。
聽著探子從遼東地界上傳回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努爾哈赤滿腦門子的問號。
撫順關外,寸草不生,別說三年以上的書了,是個能點著的東西,都被明軍弄走了。
而且這些人還到處挖坑。
明軍這到底是做什麼?
不過,現在的努爾哈赤是顧不上這個了。
撤軍回到赫圖阿拉,殺了一波無穀人後,八旗開始向北推進,進山狩獵,下河捕魚。
先別管明軍想做什麼了,把自家糧倉先填一填吧,不然得餓死了。
就這樣,又一場虎頭蛇尾的混戰,算是告一段落。
七月十五,京城。
看著五個人的聯名奏本,再看看地圖上的位置,朱由校臉上出現一抹奇怪的笑容。
薩爾滸那個地方,他去過。
不過他去的時候,那裡叫大夥房水庫,就是一片水窪,周邊的諸多山巒,也就露出個山頭。
提筆在奏章上寫下了一個準字,朱由校搖著頭將這封奏章放在了一側。
很多事情的發展,都有其必然性。
拿起另外一本奏章,看了眼司禮監的批紅後,朱由校才翻開看了起來。
「這籠頭都套在嘴上了,這個嘴怎麼還是閉不上呢。」
考成法重啟這麼久了,由畢自嚴這個循吏和周應秋這個幸臣兩個人來推行,那效果是槓槓滴。
沸反盈天!
根據朱由校的統計,各部、各道官員彈劾周應秋與畢自嚴兩人。
僭越神器八十七次。
魚肉官吏六十四次。
黨同伐異七十五次。
零零總總,各種稀奇古怪的帽子都往兩人的腦袋上扣,仿佛此二人就是大明朝堂上的大奸大惡,不除此二人,大明明日就要亡國一般。
搖著頭又看了幾本奏章後,朱由校又拿起了一本吏部上的考成結果奏章看了起來。
考成考成,考的就是成果。
在考成之後,就是懲罰了。
無法在限期之內,完成自己的職責,按照數量不等,依次有罰俸、降級、外放、罷黜、削官身回籍閒住、流放邊方等處理方式。
看著吏部要送回原籍閒住的幾個陌生人名,朱由校搖了搖頭。
沒聽過,看過往履歷,也沒什麼特殊才能。
提筆寫下了一個準字,朱由校讓人將這封奏章迅速送回了內閣。
考成法的懲罰措施如果不能落實下去,那這考成法和廢紙也就沒什麼區別。
萬曆十二年,張居正死後的第三年,萬曆下旨廢了考成法,從此大明就在下坡路上猛踩油門。
崇禎元年,朱上樹重新撿起了考成法,還親自主持。
可惜,他那個聽一個信一個,用一個廢一個的特質,就註定和考成法走不到一個道兒上。
待朱由校批閱完最後一本奏章,就見劉時敏進來躬身到。
「陛下,諸部主官們到了,可以開廷議了。」
這個就是每月慣例的廷議了。
將諸部主官都拉出來,對一件重大國策議上一議。
「嗯。」
放下手中的奏章,朱由校起身向著後堂而去。
放水。
「臣等恭請聖安。」
待朱由校走進萬壽宮大殿之時,諸部主官紛紛起身行禮到。
「朕安,平身吧。」
一邊走一邊整理腰帶,進了大殿後,朱由校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都坐。
他這個人,還是很隨和的。
「今日要議的事情,是開中之法。」
見到皇帝落座,畢自嚴拿著一本奏章站起來道。
「大明立國之時,太祖定開中鹽法,令商賈運糧草物資至邊關,換取鹽引。」
大明的經濟體系,你只能說爛,但你不能說沒有。
最初,為了解決邊方糧草問題,朱元璋搞出了開中鹽法——鹽引。
商人必須將運糧到邊方,或者在邊方出錢僱人屯田,將所得糧草在邊方入倉,換取鹽引。
然後,帶著鹽引才能在大明南北各鹽場換取鹽引,售賣食鹽。
「然,弘治五年,戶部尚書葉淇上奏改革舊制,商賈只需以銀代米,將白銀交納給運司衙門,送入太倉,就能換取鹽引。」
「自此,九邊逐漸糧草不濟,邊關不寧。」
「你說的這個朕知道。」
畢自嚴說到弘治年間的舊事,朱由校突然伸手打斷道。
「朕記得,孝宗之時,被人稱為弘治中興。」
「所謂的弘治中興,指的就是我大明西北打的一片亂麻,總兵官、副總兵陣亡十餘人,東北各部女真不斷入寇,東南倭患綿延千里,兩廣匪寇為禍十二載不能堪定。」
「朕一直都弄不明白,弘治中興興在哪兒,是興在大明不斷的打敗仗,將軍隊撤回玉門關,還是興在各地兵禍連連,民不聊生,亦或者說是興在國家困苦,群臣卻無良策。」
「孝宗,孝宗,真可謂是轟堂大笑。」
說著,朱由校奇怪的看向在場的眾人道。
「朕聽說,孝廟駕崩,武廟登基之時,太倉連給孝廟下葬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聽到皇帝如此不給孝宗弘治留情面的話,在場的一眾官員臉色俱是一黑。
「陛下。」
臉色漆黑的打斷皇帝接下來的話,畢自嚴知道不能讓皇帝接著說下去了。
這再讓這位說下去,恐怕就有人上書打頭,給弘治改廟號了。
如今的大明朝廷,經不起這種政治動盪。
「今日所論,乃是開中鹽法,而不是弘治中興。」
「嗯。」
見到畢自嚴站出來打斷,朱由校對畢自嚴點了點頭,而後道。
「朕只是近日讀實錄有感而發,諸卿不必在意。」
「畢師接著說。」
「臣遵旨。」
聞言,畢自嚴鬆了口氣。
皇帝沒藉機搞么蛾子就好。
「前番,陛下講解了什麼叫做貨幣,臣派遣文書至九邊走訪,也發現了一個問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