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隨著三響煙花在草原上空炸起,而後往西南方向,每隔一二里的距離,就會有一響煙花在空中綻放。
這些是明軍的斥候小隊,三人一組,隨身攜帶這五管煙花,用來傳遞緊急軍情。
距離周遇吉隊伍二十里外的一處河灘邊,一個斥候模樣的人看著正在給馬餵水的賀世賢道。
「賀將軍,周遇吉他們遇襲了。」
「知道了。」
賀世賢自然也看到了遠方炸開的煙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對斥候點了點頭後,賀世賢就下令讓正在修整的騎兵一個個收束馬甲,準備出發。
「這京營玩的就是花,居然能想到用煙花來傳遞進軍情。」
看著離開的斥候,賀世賢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而後,賀世賢就催促起了手下的騎兵準備動身。
「將軍。」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瘦不拉幾的小子在賀世賢的耳邊小聲的到。
「那個孫傳庭是山西人,他帶的京營的那些兵,看不起我們這些從邊鎮來的人,我們為什麼不晚些再去。」
「這。」
聽到這小個子的話,賀世賢眼珠子轉動了兩下後,熊廷弼的大鬍子就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出來。
趕緊搖了搖頭,將這個坑隊友的想法從腦袋裡甩了出去。
「是你活得不耐煩了還是我活得不耐煩了。」
伸出腳踹了這小子一腳,賀世賢道。
「現在不是楊鎬那個蠢貨的時候了,看誰不順眼能送他去做填旋。」
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賀世賢看著自家小舅子道。
「熊部堂治軍嚴厲,他讓我聽那個孫傳庭的命令,招扶蒙古各部。況且孫傳庭還是皇帝派來的人,我們若是再玩以前的那些手段。」
「恐怕我這腦袋就會讓熊部堂砍下來。」
說著,賀世賢看向身邊的軍官道。
「傳令下去,救援周遇吉!」
「是!」
隨著賀世賢的一聲令下,一千騎兵迅速整裝完畢,向著正在防守的明軍使團而去。
而就當賀世賢離開河畔不久,又一支騎兵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河邊進行修整。
方才給賀世賢匯報周遇吉遇襲的那個斥候,被人帶到了孫傳庭的身邊。
「將軍,賀世賢已經出發前往救援周遇吉了。」
「知道了。」
聞言,正拿著水袋喝水的孫傳庭點了點頭,示意將這斥候帶下去休息。
「將軍,為什麼我們不親自去救援周遇吉,而是要讓賀世賢去呢?」
站在孫傳庭的身側,豹韜衛軍法使、永康侯世子徐錫登出言問道。
「我們的騎兵腳程更快,馬匹也更精良,如果想要快速救援周遇吉,就應該我們去啊。」
「這你就不懂了。」
聞言,孫傳庭臉上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帶著他來到一塊大石頭上坐下,看向這個十九歲的少年郎道。
「你和郭培民都是天子門生,關係很好。你覺得我是在故意讓他和周遇吉去送死?」
「末將不敢。」
聽到孫傳庭的話,縱橫京城的小侯爺徐錫登連忙低下頭。
孫傳統的鐵腕,他是見識過的。
就算他管著豹韜衛的軍法司,是天子門生,也不敢這麼毫無根據的懷疑軍中國主將。
「今天的這些話,你不要輕易的告訴別人。」
伸手拍了拍徐錫登的肩膀,孫傳庭臉上具是對後輩的喜愛。
額,雖然孫傳庭如今年齡也沒多大,但好為人師,這個是所有儒生的毛病。
「我們在京城時,曾經在陛下的沙盤上,對薩爾滸之戰的過程,進行過推演,你還記得嗎?」
看向徐錫登,孫傳庭出聲問道。
「記得。」
聞言,徐錫登連忙點了點頭。
「當時,我們都覺得,楊鎬的部署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出在了兵員素質和配合上。」
「若各路兵馬數量真的足額,就不至於說一天之內就被建奴全殲。」
「若杜松部沒有冒進,與馬林部配合得當,也不會造成兩人進退失據。」
「不錯。」
聞言,孫傳庭肯定的點了點頭。
「幾年前的薩爾滸之戰,在楊鎬的指揮下,各路大軍輸慘敗。」
「京城之時,我與陛下曾多此對此次大戰進行商討,陛下就對我大明各鎮的兵卒,有一種不信任感,對於各鎮的將軍們,也覺得很不可靠。」
「我離京之時,陛下曾多次囑咐我,讓我小心地方軍隊,以免讓他們哄騙去做了填旋。」
「那個周遇吉,作戰勇猛,是個將才,這是他的優點。但對他與廣寧的各個衛所間的牽扯,一直讓我放不下心。」
「這次讓他率領使團去科爾沁,就是我對他的考驗。」
說著,孫傳庭向徐錫登笑了笑。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妥當了,若周遇吉他們撐不到賀世賢的援軍到來,就可以扔掉輜重,帶著布和跑回來就行了。」
聽著孫傳庭的話,徐錫登點了點頭,而後若有所思的道。
「將軍同時也是在考驗賀世賢?」
「不錯。」
肯定的點了點頭,孫傳庭解釋道。
「這個賀世賢,不止是我有疑慮,陛下對他也有疑慮。」
「薩爾滸之戰時候,賀世賢作為李如柏的副將,引軍防懿路,出鴉鵲關,甫抵虎攔路,軍隊尚未接敵就產生了潰散,軍中死者千餘人。」
「就算最後他上書自辯,劉綎中伏之時,他勸李如柏前去救援,李如柏不聽,也很難讓人放下心來。」
「可是,熊經略不是上書說他作戰勇猛,為軍中悍將嗎?」
聞言,徐錫登點了點頭,又問道。
「從去年到今年,熊經略幾次取得的勝利,都是這個賀世賢作為先鋒,方才打下來的,對於他也要懷疑嗎?」
「殺良冒功。」
轉頭看了一眼徐錫登,孫傳庭的口中冷颼颼的冒出了四個字。
「這。。。」
聽到孫傳庭的話,徐錫登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若有所思的道。。
「將軍的意思是,賀世賢取得的戰果,是殺了他前來投靠的葉赫部女真人得來的?」
沒有正面回答徐錫登的問題,孫傳庭從石頭上站起來,看向遠方道。
「我在撫順關見過熊經略一次。」
「熊經略說賀世賢嗜酒如命,勇猛非常,可為先鋒,不可為帥臣。」
「此番,我就是想看看這個賀世賢,是怎樣的一個先鋒之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