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殺機重重。
血老魔笑眯眯道:「如何?還不趕快跪下來,謝本尊提攜之恩啊?」
杜平眼珠亂轉。
混跡在魔門中,他可不是打工的牛馬,他是摸魚的好手。
這「掌門大師兄」,聽起來威風八面,實際是個苦逼。
以後魔門事無巨細,事事都要抓都要管。管的好了,是師尊的白手套,會引起名門正派的極大仇恨。出了紕漏,卻要背鍋,被血魂老魔問責,丟出去當替罪羊。
血魂老魔要求高,疑心重,誰權柄大就收拾誰。
底下一幫魔門長老羨慕妒忌恨,各種陰謀拆台,架橋撥火,挑撥離間,出歪招打橫炮,簡直不要太難對付。
這種架在火上烤、又沒多少好處的苦逼差事,誰願意干誰干。
老子是絕對不乾的。
可九屍山他血道人排行第四,前面三個倒霉蛋都已經嘎啦,他若沒有足夠充足的理由,還真很難推掉這「掌門大師兄」之位。還容易引起老魔懷疑。
杜平心念一動,沉聲道:「師尊有賜,弟子本不敢辭。但這掌門大師兄之位,弟子實在德行不夠,不敢居之。」
「哦?說來聽聽。」
血魂老魔眼皮微動,臉色陰沉道。
杜平大聲道:「聖明無過師尊。依我看,就不該設置這掌門大師兄之位!」
「哦?這傳統自從我血魂宗開山,已然傳承萬年,為何你卻說不該設置啊?」
老魔冷哼道。
杜平沉聲道:「請師尊聽我一言。反思巫即、巫朌兩任大師兄,沒上任前,都為人謹慎,修為高深,德高望重,但上任後卻仗著大師兄之位欺上瞞下,玩弄權術,損公肥私,私慾膨脹,才利令智昏,背叛師尊,作出欺師滅祖罪該萬死之事。固然有兩人貪婪作祟,但此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過大,不受監督權力,也是他們迅速墮落原因啊。」
老魔露出沉思之色,許久點點頭:「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掌門大師兄,確實權柄過重。」
巫禮、巫謝等幾個長老,難以置信彼此對視。
大師兄之位,他們覬覦良久,但天大餡餅掉在血道人頭上,他竟然推辭不受?
在他們看來,這人是不是傻?
但杜平推辭,他們當然樂見其成,看向杜平眼神也柔和許多。
杜平大聲道:「依我看。師尊您英明神武,天縱奇才,必能千秋萬載,一統仙魔二界,成就無上至尊。我等師兄弟,就算加起來,也不及師尊您萬一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杜平大肆歌功頌德,其他長老就算心中腹誹,表面上也不得不跟著一起唱讚歌:「是啊是啊。血老四所言極是。」
「師兄所言,正是我所想的。」
「我們綁在一起,也不如師尊萬分之一。」
「哈哈哈··」
血老魔被捧地心花怒放,舒服狂笑起來:「哼,你們吹得太狠了。為師雖然見多識廣,但忙與修煉,哪有時間料理這些宗門俗務?還是需要設立掌門大師兄之位,由其處理宗門日常瑣碎事務。」
杜平瞧著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五大長老眼巴巴瞧著自己,那貪婪目光幾乎不加掩飾,淡淡一笑道:「師尊所言極是。以弟子愚鈍之見。師尊忙於修煉,確實不宜事事過問。但大師兄之積弊,也到了非改革不可。弟子想,可否將大師兄職權,一分為九?實施分權呢?」
「分權?」
血老魔略一遲疑。
要說他生性,確實猜忌多疑。
無論誰坐上大師兄之位,他都不會放心。每隔數十年,最多百年,他一定會找藉口廢掉、殺掉大師兄,另立一個新人。為的就是防止掌門大師兄利用他日常修行,不理世事,陰謀架空取而代之。
別問血魂老魔怎麼知道的,因為他自己就這麼上位的。
自己走過的路,自然不能讓別人再走。
這才是巫即、巫朌慘遭橫死的原因。與人品作為無關,只要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除非血魂老魔飛升上界,否則遲早要出事。
杜平卻提出魔門改革,讓血魂老魔眼前一亮。
「你說,怎麼改?」
杜平有條不紊、不慌不忙道:「師尊乾坤顛倒,獨掌宗門,乃是至高無上的至尊。掌門大師兄,類似朝廷的丞相。」
「但君權相權,天生就是一對矛盾體。」
「掌門大師兄權柄過大,絕非我魔門之福。不如將其一分為九,由九大山峰的長老,輪流坐莊,執掌山門。每人輪換,不超過五年。」
「哦?」
血魂老魔眼前一亮。
杜平越說越是流利:「我稱之為【輪值大師兄】。五年時間,並不夠他扶植私人勢力,對抗師尊您的。更何況,我們還可以設置長老會。由九山長老還有師尊指定之人組成。每逢征伐等重大事情,由長老會合議,提出對策,供師尊決策。如何?」
「輪值大師兄?」
血魂老魔沉默片刻。
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幾人,乾瞪眼。
要說對所謂輪值大師兄,削弱大師兄權力,他們打心眼嗤之以鼻。
因為他們都想要當掌門大師兄,獨攬大權,藉機攀登上元嬰之位。
但距離大師兄最近的杜平,卻主動提出要削弱大師兄職權,輪流坐莊,這倒是讓原本無望的他們,撈到了權力。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們又不得不支持。
血魂老魔突然哈哈大笑:「好!」
「血老四,真不知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連這鬼點子都被你想出來了?」
「那就試試吧。」
「橫善、魂奇、趙無敵。」
「你們三人接替死去的巫即、巫朌、巫彭等四人,晉升為九峰長老。」
這幾人都是初入金丹的魔修,平素對血魂老魔忠心耿耿,跑前跑後,最受賞識。
血魂老魔提拔三人,補充出缺的長老之位,重新湊齊九山長老。
「這第一任輪值大師兄,就由橫善擔任。依照九山順序來。」
血魂老魔吩咐完畢,又神色複雜,深深看了杜平一眼。
這一刻,杜平心中突突猛跳。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血魂老魔,是否看穿了自己真實身份?還是嗅到了一些不對的氣味?
自己這一番話,是否讓他起了疑心?
但血魂老魔並沒說什麼,淡淡道:「血老四,你很聰明。這很好!」
他的魔相消失在萬丈火山口。
橫善、魂奇、趙無敵喜笑顏開,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臉色陰沉。
血魂老魔不動聲色,便完成了一波大洗牌。
九屍山權力進行了重新分配。
不過,誰是輪值大師兄,誰就是眾矢之的。
橫善暫時執掌九屍山,一眾老魔矛盾立即對準了他。
倒是杜平得以全身而退,無人注意下,溜回了洞府。
血雲洞。
「呼···」
杜平汗流浹背,長出一口氣。
一介凡人,潛伏魔門,步步驚心,危機四伏啊。
「至少二十年內,不會有問題了。」
「血魔老祖,或許看出些什麼,只是看破不說破。」
杜平目光一沉:「或許,他有更加重要之事要處理。」
巫朌。
杜平腦海中跳出這名字,醍醐灌頂。
「血魂老魔一定去忙著追殺武陽真君了。」
「也是。」
「武陽真君作為上一任魔君欽定的接班人,又被血老魔暗算坑害,差點丟了性命,奪舍巫朌之後,陰謀潛伏在九屍山,只怕所圖極大。對血老魔威脅最大。」
「血老魔眼中,我不過是一條小蟲子。又沒做掌門大師兄,表明無意爭權奪利。他還不屑於對我出手。安插了心腹之人,便暫時放心了。」
杜平冷汗直流,暗暗慶幸。
從這看,今日血魂老魔對自己是一場試探。
若自己歡天喜地,接收了掌門大師兄之位,只怕做不了幾天便會大禍臨頭。
血魂老魔真正信任的,是橫善等真正的心腹。而不是自己這些長老。
好在自己並非真正魔修,不會貪婪,戀棧權力,圖謀上位。
自己的心愿,只是混跡在魔門中,日常躺平,渾水摸魚而已。
這種淡泊名利、凡事躺平的性格,有意無意中讓自己躲過一次次明刀暗箭,閃避開一個個雷區,將麻煩與危險置身事外。
沒有權力,你就不會成為眼中釘。
沒有資源,你就不會成為大肥羊。
當然,實力該有還是得有。
弱,就是原罪。
「武陽真君逃遁在外,野心勃勃要奪回血魂宗。以他天道元嬰真君天資,給血魂老魔強大的壓力。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在武陽真君沒死之前,血魂老魔顧不上對付我。」
「只要血老魔保持忙碌,我這摸魚牛馬就很安全。」
屍香魔芋,又有三階芋頭天材地寶成熟。
老芋頭主動請求杜平,將之烹製成「碳烤魔芋」。這貨狠人一枚,自己吃自己,都吃得上癮、津津有味。
杜平卻突發奇想,將三階屍香魔芋與在丹霞子儲物袋中找到的一枚500年壬水清涼蓮蓬、還有一枚妖王蜂的蜂巢,進行了大膽創新烹製。
這枚壬水清涼蓮蓬,本是丹霞子煉丹剩下的。其中壬水蓮子已然入藥,只剩下蓮蓬。妖王蜂的蜂巢,也是煉丹下腳料,丹霞子也不知該如何利用,就丟在儲物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