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他能穩住,在突破元嬰之際,便可如大地母氣一般融入元嬰之中形成本命大神通,便可將元嬰品階提升一階,至少成就地道元嬰,還擁有真水本命大神通,便可魚躍成龍,道途不可限量。哪怕突破象相之境,也平添了兩成把握。
可偏偏他要爭奪盟主之位,還在即將突破元嬰之前,拿出了真水道則顯擺牛逼。
不成想遇到雲中子這怪胎,竟然擁有五階垕土之精,破掉了神通不說,還以土克水,將珍貴無比的水之道則吸收。
看到藍滄海吐血而退,雲中子卻不加追擊,點到為止,反而主動收起五階垕土之精,稽首笑道:「藍道友,承讓了。」
眾人這才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喝彩。
清風笑道:「好個雲盟主,風輕雲淡,舉手投足,便將藍滄海的真水道則破了。」
明月冷笑:「不光破了,看上去藍胖子還吃了好大虧。真水道則被奪。活該,誰讓他沒突破元嬰,沒將道則蘊化在元嬰中形成本命大神通,就拿出來顯擺?」
既然結怨,清風明月自然樂見藍滄海道途受損。否則此人一旦成就地道元嬰,還孕化真水道則,對兩人便難纏至極。
冷鋒、符正陽、趙瓔珞、鄭元等正道強者,也清楚道則的珍貴,看向雲中子的目光,更是駭然敬畏、複雜無比。
誰都知道,雲中子擊敗了藍滄海,假借五階之物,並未親自出手,似乎贏得不算徹底。
但贏了,就是贏了。
雲中子以三階巔峰之身,能擁有五階之物,本就是實力的象徵。
正如一個貌不驚人的乞丐老者,卻能豪擲千金,還需要向眾人解釋嗎?
符正陽第一個拍手道:「恭喜雲盟主。」
東華劍盟鄭元略一思忖,也點頭道:「雲盟主一招得勝,點到為止,乃是前輩高人作風。我等仰慕。」
趙瓔珞抿嘴一笑。
「前輩,果然聰慧。」
她自然看得出,藍滄海還有諸多後招沒有使用,只是一時不防備,吃了雲中子大虧。
但云中子卻立即收招,表面上寬宏大量、點到為止,沒有追擊藍滄海,實際上卻避免藍滄海糾纏不清,乃是明智至極、且極有風度的上上策。
不光贏了里子,更贏了面子。
藍滄海若還要死纏爛打,落在數萬鎮魔修士眼中,不光以怨報德,更不自量力。且不論能否戰勝雲中子,這人望丟了大半,人人看不起,萬萬做不得盟主了。
雲中子一招沒出,但給藍滄海出了天大難題,進退維谷。
「你!」
明蒼公子怒道:「勝負未分,你憑什麼承讓?我爹還沒輸呢!」
雲中子笑而不語。
數萬修士失望搖頭,覺得藍滄海與明蒼這對父子修為厲害,但心胸狹隘、格局不高,實在難當大任、上不得台面。
各種冷嘲熱諷。
「雲前輩點到為止,沒有追擊,你父子不感激純屬不知好歹。」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唉,這德行怎麼領悟道則的?」
「呵呵,若你爹能做盟主,恕在下不能奉陪。」
「你!」明蒼氣得額頭滿是青筋。
「別說了!」藍滄海眼神怨毒,強行壓下道則被奪、法力反噬的翻滾一口老血,深吸一口氣,對雲中子拱拱手道:「雲前輩棋高一著,是老夫輸了。告辭!」
他心中明鏡一般,知道想找雲中子要回真水道則,無異於與虎謀皮,自取其辱。
乾脆不提。
他轉身要走。
明月卻一閃身,堵住去路,笑嘻嘻道:「藍宗主,哪裡去啊?你方才發過毒誓,言猶在耳,還想反悔不成?」
藍滄海臉色一黑。
他這才想起,方才發下的毒誓,頓時臉色大變。
明蒼公子拔劍怒道:「我爹雄踞一方,乃十大宗門一派宗主,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我看誰敢阻攔?」
清風一臉笑嘻嘻:「不不不,我師兄並非阻攔藍宗主,只是提醒。」
他慢悠悠踱步,仰天背誦道:「藍盟主誓言是——若他輸了,便要聽從盟主之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若有違反,突破瓶頸時心魔纏身,當場坐化,永墜魔道,永世不得翻身。」
藍滄海臉色愈發陰沉,如鍋底一般。
清風笑嘻嘻:「藍宗主,我可是好心好意提醒你。絕非恐嚇,萬一你忘了誓言,走出去就坐化當場,都是自己背信棄義,可別牽扯他人才是。」
藍滄海、藍明蒼臉色鐵青。
他們終於體會到,什麼是作繭自縛?
藍滄海眼神怨毒,盯著雲中子,一字一句道:「你是故意發下那等毒誓的。」
雲中子淡淡一笑:「君子坦蕩,不想違約,再毒誓言又何妨?莫非道友不是這麼想的?」
藍滄海語塞。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吃了悶虧,又無處發/泄,只能含恨道:「你,你好奸詐。既然都發下毒誓,老夫也聽你命令便是。」
他又補充道:「但老夫有言在先,只能鎮魔,不能指使我做與鎮魔無關之事,且不能故意置我於險境、絕境。」
雲中子慨然笑道:「藍宗主多慮。既是鎮魔聯盟同仁,老夫君子坦蕩,一切以鎮魔大業為重,什麼私人恩怨都不在我考慮之念。」
他說得大義凜然,但明褒實貶,譏諷藍滄海以私人恩怨為重,絲毫不拿鎮魔大業當回事。
藍滄海生悶氣,暗中詛咒不已:「什麼雲中子,什麼義薄雲天,分明是小人行徑!將老夫都誆騙進去了。」
他眼神怨毒、明蒼公子目光冰寒。
若非發下的毒誓實在太過惡毒,導致他連違背誓言的勇氣都沒有,他一定會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雲中子分明將藍家父子的怨毒都盡收眼底,卻裝作毫無察覺,心中卻在微笑。
藍滄海,藍明蒼,你父子還有滄海宗,想走怎麼行呢?
我還要好好利用你滄海宗的戰力,你們還要為我,不對,為了正道的光好好奮鬥呢。
你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永無止境。
杜平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極其危險。
雖然他十分低調,刻意隱藏自己的能力與氣息,但隨著在魔門潛伏時間越久,他暴露的風險越大。
千年凡人,杜平對危險的感知極其敏銳。
雖然血老魔一直沒有找他麻煩,但越是平靜,他越是心中不祥預感濃烈。仿佛山雨欲來風滿樓,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與緊迫感,氣壓很低,讓人喘不上氣來。
杜平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在魔門血老魔面前只怕已經暴露,這魔頭對自己動手只是時間問題。
若一般金丹修士,此時要麼慌忙逃走,要麼坐以待斃,但杜平卻安之若素。
他早已布置好了一盤大棋。
在血老魔利用自己,PUA自己替他做事同時,杜平也在反向利用魔門的勢力,悄悄進行自己的布局,對血老魔展開凌厲的反擊。
「血老魔,到時候看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杜平目光平靜,暗暗一波操作。
鎮魔聯盟。數萬修士,山呼海嘯。
「盟主!」
「雲盟主!」
「參見盟主!」
冷鋒心悅誠服上來,劍眉一挑:「前輩,擊敗藍滄海,眾望所歸,盟主之位,名副其實。我冷鋒恭喜前輩再任盟主。」
清風明月對視一眼,也上前齊聲道:「我等願意服從盟主之命。」
趙瓔珞自不必說,帶著雲劍谷修士上前:「雲劍谷,聽命與前輩。」
藍滄海父子臉色難看無比,但毒誓在前,也改口不得,只能暗搓搓詛咒雲中子,最好像鄭博元一樣,早點戰死沙場,如此一來,他們便可不違背誓言離去。
符正陽、趙一丹等修仙家族,也紛紛投向雲中子。
連失去主心骨的少陽宗,更是心悅誠服倒向雲中子。
如今少陽宗沒有元嬰修士坐鎮,連山門都被洗劫一空,無人鎮守,更無人能主持大局,沒有任何修煉資源。
大長老愁容滿面,找到雲中子:「盟主,我家老祖可是為了鎮魔大業,英勇戰死。盟主你繼位之後,希望你能看在我家戰死老祖的份上,給我們少陽宗主持公道,給點撫恤和安置啊。」
眾人唏噓。
畢竟,鄭博元活著的時候,對雲中子百般壓制,各種刁難,甚至故意陷害。
誰成想,高高在上的鄭博元,頃刻之間做了鬼,被魔修鬼王殺死,倒是被打壓的雲中子又憑藉著實力和戰績,重新掌舵鎮魔聯盟成了盟主。如今無依無靠的少陽宗,樹倒猢猻散,險些隊伍都散了,反過來反而要依靠雲中子的「正氣凜然」。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是從何說起呢?
少陽宗大長老說著,也是惴惴不安。
他很清楚,鄭博元對雲中子的打壓、刁難,也對雲中子的撫恤不抱任何希望。
雲中子掌權後,不刻意報復少陽宗,已算胸懷大度,又如何肯用心幫助少陽宗?
可少陽宗慘遭徹底洗劫,如今樹倒猢猻散,精窮一個,真到了山窮水盡地步。宗門庫里沒有一塊靈石,沒有一件靈寶,
連這個月的月薪,還有戰死者的撫恤,都發放不出來。
沒有修煉資源,誰願意跟隨少陽宗修煉?
什麼十大宗門之一,眼看直線墜落,就要跌出前十大,淪為一個二流宗門。
大長老向雲中子求助,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誰知,雲中子聽後,慨然嗟嘆:「鄭老祖高風亮節,為鎮魔大業付出生命,英勇戰死在沙場之上,乃是我等楷模、鎮魔英雄!」
「為鎮魔而戰死的元嬰真君,乃是我鎮魔聯盟無上的損失!」
「若不能好好撫恤,讓少陽宗沒有後顧之憂,只怕今後誰還敢與魔門用力作戰?我這盟主,也就白當了!」
如此一說,眾人愕然。
雲中子,這麼義薄雲天的嗎?
鄭博元對他如此苛刻、薄待、防範、猜忌,乃至刻意打壓,他都毫無怨言?甚至鄭博元戰死之後,他還要厚待少陽宗?
少陽宗大長老,也猝不及防,滿臉愕然。
待得回味過來,大長老涕淚橫流,跪在地上流淚道:「雲盟主,都知道您高義,但老夫沒有想到,您竟然如此高義!公平!老夫替我家死去的老祖,還有少陽宗上萬修士,給您磕頭了。少陽宗若能度過此難關,當成鎮魔聯盟中流砥柱,對雲盟主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