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
仇戾又驚又怒,怒視童梟。
他沒想到,他準備如此周全,可謂立於不敗之地,童梟竟然還敢瘋狂加碼?與他對賭壽元?
這不是找死?
他鼻孔冷哼一聲,閉上眼睛,不再言語,聚精會神催動魔功。
雙方都築基六重,魔焰沖天,催動的兩邊魔兵也在瘋狂對戰、捉對廝殺。
任何一方,哪怕壽元耗盡、聲勢稍有不足,都會被對方生吞活剝。
「哼,哪怕境界相同。我控兵陣法,百倍精妙與你,你區區一個二階魔兵,一個傀屍,這些破爛底牌如何與我對抗?」
仇戾又將目光收回,抓出幾個凡人,吸收壽力精元,閉目調息,以延長壽元堅持時間。
杜平心中暗笑,操縱童梟繼續對耗。
耗。
在下別的本事沒有,但壽元····頗有自信。
童梟、仇戾兩方對峙,持久戰起來。
持久戰意味著誰壽元更深厚,底蘊更厚,誰便是最終贏家。
一刻鐘過去。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仇戾從一開始的氣定神閒、老神在在,漸漸刺芒在背,坐立不安,再到熱鍋上螞蟻,漸覺不妙。
都兩個時辰了,自己已豪橫燒掉200歲壽元,為何童梟還在堅持?
我越級兩個小境界,他越級四個小境界,壽元消耗比自己大很多啊。
他睜開眼,滿滿都是難以置信。
童梟一直在維持著築基六重修為,燃魂大/法,片刻都未停歇,魔焰反有甚囂塵上、越來越旺、不斷加碼之勢。
反觀自己,從築基四重,催動魔功燃燒壽元,強行提升到築基六重,已然是他隱藏的底牌、王炸,也是他能承受的極限。
如此逆天而行,代價巨大。
每一刻,雙方壽元都在以成千上萬倍速,瘋狂燃燒、加速損耗。
雙方人生,仿佛在飛速快進,真。一眼百年。
白髮不知不覺,雪染仇戾鬢角。
皺紋悄無聲息,爬上光潔額頭。
「你,你?」
仇戾驚怒非凡,又要招出凡人,吸光精血增加壽元。
但。
他心中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藏屍袋中,已空空如也!
再沒有兩腳羊可以吸收壽元了。
他估算自己壽元,只剩下最後一個甲子!
對面,童梟沒有任何吸收壽元的手段,只是負手而立,笑容殷殷,卻說不出的氣定神閒、輕鬆寫意。猶如一棵蒼天古柏,任憑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卻老而彌篤、越發蒼翠,由內而外散發出萬古長青的生命之氣。
「額!怎麼可能?」
仇戾冷汗滴落:「難道,我推測有誤?他的壽元比我還久?」
「不,不對!」
「怎麼可能?築基二重壽元,能超過我築基四重?我還吃了三顆壽元丹,吸收上百凡人壽元,增兩百多歲,他哪裡拼得過我?」
「他虛張聲勢,一定在詐我!」
「不要慌!只是詐我!」
「哼,老子拼了,跟你耗到底!看你什麼時候裝不下去?」
他哼了一聲,閉目打坐,全力調息,維持燃魂大/法。
又過了半個時辰。
「哈,哈···」
仇戾劇烈喘/息著。
他呼吸如垂死老者,拉著破風箱般喘/息。
他壽元將近,再也堅持不下去。
他的頭髮以肉眼可見速度,從滿頭黑髮變成雪染雙鬢,從意氣風發濁世佳公子,飛速變成白髮三千丈倉髯老魔。
皺紋,陰魂不散,漸漸爬上眼角,蔓延額頭,攀在臉上。
仇戾原本飽/滿光潔、如玉肌膚,漸漸乾癟下去,如生命被飛快抽取的兩腳羊,血肉消耗、皮膚乾癟、乾枯剝落,無邊落木蕭蕭下,老人斑如瘟疫般快速蔓延開來,老態龍鍾、垂垂老矣。
仇戾從意氣風發魔尊公子,秒變半截入土冢中枯骨,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氣絕身亡。
「呼,呼···」
仇戾曾經意氣風發之音,也變得有氣無力:「童梟,你,你趕快認輸吧。趁著三魂七魄,還沒燃燒殆盡,還有一絲轉世投胎的可能。」
一眾弟子,呆若木雞。
誰也沒想到,大師兄竟然變成這般模樣?
誰也沒想到,燃魂竟然後勁這麼大?
任憑大師兄魔焰沖天,囂張一時,也終究難逃歲月是把殺豬刀。
在座都是魔修,人人感受到,仇戾身上死氣濃郁,油干盞盡,行將就木!
但對面的童梟,卻依舊故我,風輕雲淡,信手而立,仿佛蒼天巨木任憑萬載歲月,白雲蒼狗,匆匆流逝,卻始終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絲痕跡、了無掛礙。
他一如往昔,哈哈一笑:「多謝師兄關心,師弟勉強還能撐得住。倒是師兄,Are you ok?」
雷布斯之小曲。
仇戾渾濁老眼怒凸出來,要痛聲喝罵,胸/脯卻劇烈起伏如漏氣風箱,猛烈咳嗽起來。
「你,咳咳咳···我····」
「你為何?壽元如此堅/挺?」
秦紅雪,驚呆了。
她原本篤定,童梟萬萬不是仇戾的對手。
正因她了解仇戾諸多秘密底牌,才知道仇戾有多可怕。
仇戾野心勃勃,早不滿足大師兄之位,他的目光早就盯著血道人了!
一山掌門、二代真傳,才是他眼下之野望。
誰知,結果竟如此?
仇戾率先燃魂,逼得童梟比拼壽元,輸的竟然是仇戾?
童梟與仇戾,用壽元比拼燃魂大/法,卻是別開生面,百年難得一見。
門內弟子木雕泥塑,血魂宗千奇百怪,眾人見怪不怪,但如此蹊蹺戰鬥,卻從沒見過。
血道人卻異色一閃,興趣更濃郁幾分。
「壽元?如此綿長?」
「呵呵,這小弟子,真讓老夫驚喜啊。」
杜平敏銳感應到血道人目光。
他二世為人,深知不妙——血魂宗中無好人。魔修師尊對弟子感興趣,更不是什麼好事。
他淡淡道:「比試持續太久,該結束了。師兄,請上路。」
他催動燃魂大/法,大爆發!
築基,七重!
恐怖的威壓,瞬間席捲整個比武場。
勉強對抗的仇戾,力不從心,感到燃魂大/法仿佛一張開血盆大口的上古饕餮,貪婪無底,瘋狂吞噬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精血壽元。
他自知不妙,聲嘶力竭求饒:「師弟,饒命啊!都是師兄不好,師兄願意拱手讓出位置,並甘願做你魔兵。只求師弟拉我一把···」
杜平淡淡一笑。
仇戾此人,奸詐如狐,陰狠似狼,豈可讓如此狼子野心活下去?
他繼續推動燃魂大/法,催動魔功,碾壓過去。
「不,不···」
仇戾所剩無幾的精血壽元,也被燃魂大/法吞噬,七竅噴火,灼燒成一個火人,悽厲慘叫迴蕩半空。
「饒命····」
「師尊,救我。」
對仇戾的哀求,血道人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一眼興趣都欠奉。
仇戾慘叫掙扎,悽厲萬分,猶如煉獄惡鬼,作惡多端遭受無比慘烈的反噬報應。
無人施以援手,這天縱奇才的魔門大弟子,終於血肉成渣,被燃魂大/法魔焰吞噬。
仇戾瀕死悽厲哭嚎,從魔焰中傳出。
「童梟!你渡劫之時,我必化為心魔厲鬼,叫你身死道消!」
仇戾瘋狂威脅。
巫姑山修士,不寒而慄,打了個冷顫。
群弟子望向童梟的眼神,充滿了畏懼、恐懼之色。
之前跟隨仇戾,冷嘲熱諷者,心中惴惴,尋思該如何改換門庭,博取新任大師兄童梟歡心,不至於對付自己。
從魔焰中竟然頑強伸出一隻手,赫然是仇戾之手。
這隻手,皮開肉綻,焦黑一片,幾化為白骨骷髏,但依舊試圖去抓宿敵童梟。
童梟面無表情,任憑這隻仇戾的手,充滿恨意抓來,卻不躲不閃。
這隻滿腔烈毒的骷髏手,終於力竭,化成飛灰。
童梟淡淡道:「師兄,一路走好。對了,你三魂七魄,都已燃燒殆盡,便是想化為厲鬼,也得有魂魄才行。」
「世上已無你這般人。」
「永別,師兄。」
童梟大袖一揮,一陣風拂過。
仇戾表情惶恐、悔恨,屍骨成灰,隨風而逝,一絲一縷沒留在世間。
場上,只剩下童梟,凝神而立。
比武場,針落可聞,人人長大嘴巴。
仇戾,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