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手,從她的肩膀上輕輕的繞過,先是遊走在她有些發緊的脖頸之間,然後順著她的脖子,向下開始摸索而去,她的胸口起伏的更厲害了,莉莉覺得身子發硬發僵,就像是方才放在一旁架子上的大提琴,筆直的挺著。上次被這樣觸摸是什麼時候,她已然記不清楚了。腦子裡有無數隻蝴蝶在拍打著翅膀,她忽然覺得頭暈目眩,想往後倒。可是後面那個硬實又有力的肩膀抵著她的背,她愈發的熱了起來。頭髮里出著汗,這時耳邊響起了那個人溫柔的聲音,「莉莉,我想要你……」
對方話還沒有說完,她猛地清醒了過來,掙脫開了他,想跑出琴房。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趕快跑。」
大提琴估計是再學不成了。但是女兒怎麼辦,這時候換老師?小迪很喜歡這個老師,但是以後要怎麼再見他呢,不好不好。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此刻要緊的是如何解決現在的僵局,從這個房間裡出去,把他給送出家門。「我想說的是,你對自己太殘忍了,這樣壓抑自己,怎麼可能學好琴。我想要你稍微鬆弛點。享受拉琴的時刻。」 梁墨辰從後面過來,這次沒有上手,只是從她旁邊經過,撞了她肩膀一下,然後打開了書房的門。「梁老師,我只是陪著小迪學琴,以後不學就是了。」 莉莉的手抖顫的厲害,碰掉了旁邊的琴弓。墨辰替她撿了起來,重新擺放好。然後看著她,高大健壯的身體,堵住了半扇門洞,「你能不能不要再虐待自己了?」 莉莉有些恍惚,他幹嘛要這樣咄咄逼人,難道他也跟他們一樣,都要把自己逼到絕地嗎。
莉莉別過頭去,她不想讓梁墨辰看到她眼裡因為恐懼和不安有些微微滲透的淚光。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故作鎮定地擠出了幾個字,試圖給自己找補。
梁墨辰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莉莉的肩膀,但最終還是縮了回去。「你的琴聲里只有一潭死水,剛才那個心跳的感覺,試試看用音樂表達出來。我覺得你可以做到的。」 說完他扭頭出去。
莉莉怔怔的看著那個空空的門洞,也跟了出去。她不想用任何方式表達任何情緒,一點也不行,這些該死的東西只配在心裡最陰暗的角落裡埋葬。她不需要它們。
從書房裡出來,看到墨辰在廚房裡端著自己上課前給他倒的那杯茶,那個修長的手指,健美的手臂,漂亮的肩膀,性感的喉結,硬朗的下顎線和那雙有些眯著鳳眼。真該死,他怎麼就長在了自己的審美點上。
這時她一眼瞥在了冰箱門上的一張全家照上,心被狠狠的被刺痛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忍不住的抖顫了起來,她攥緊了拳頭,讓自己平靜下來。上面正是自己被那個乾癟男人摟著,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那天其實兩人吵了架,無奈孩子非要拍照,他們勉強的拍了,最後還洗了出來,貼在並箱上供所有來家裡的人參觀點評。
「小迪下個月的課可能要調整,她的體操訓練的時間會有變化。」 莉莉站在書房門口,扯著自己的衣角。她決定還是先不給小迪換老師,這是練琴的關鍵時刻,而且試了那麼好幾個老師,才經由朋友的朋友推薦了這個鋼琴老師,也是目前為止小迪最喜歡的大哥哥,他會陪孩子玩,且有耐心的,教學方法也很和孩子們胃口,加上帥氣俊美的外表,讓一眾陪上課的媽媽們心跳不已。據說有許多媽媽都是為了看帥哥,而給孩子在他這裡報的課。讓陪練的媽媽們不覺得自己在浪費生命,且孩子彈出的魔音也不那麼刺耳了,這簡直是極大的功德。
「我要回去看看我的日程,儘量給你調整出來,最近學校里的功課比較多。好幾個不是很適合的孩子,我都已經不教了。」 梁墨辰說走到這裡,特意放慢了語速,莉莉尋思著,這是在告訴自己,別浪費他的時間了嘛?
梁墨辰是附近一所大學的在讀博士生,據說是跟兒童發展相關還是教育學的專業,介紹他給自己認識的那個媽媽曾經說過些,但是莉莉完全不感興趣。她最為看重的是,他本科和碩士都是學音樂的,家裡幾代也都是在藝術方面頗有造詣的,叔叔在美國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伯伯是國內有名的作曲家。媽媽和幾個姨姨都在合唱團或是樂團工作,總之,冠以藝術世家這幾個字絕對錯不了。這樣從小耳濡目染出來的人,自然能給小迪很好的啟蒙。
他出國前據說其實已經內定了某知名的交響樂團,雖說不是首席,但是也肯定是個不錯的飯碗,不知怎麼的,說是要搞兒童教育,跟家裡鬧翻了靠自己積蓄申請學校,還真的被一個不錯的教授實驗室錄取了博士,閒暇的時間教孩子鋼琴來替補自己的生活,其實是大材小用的。
莉莉是跟幾個琴友媽媽聊天的時候,偶爾得知他也會大提琴,因為不是專業的所以不教孩子們,但有幾個媽媽都在跟他學習。莉莉也不知道那幾個媽媽是真學琴還是為了看帥哥,反正她自己一直很喜歡大提琴,音色更柔和漂亮,於是思來想去也請他來順便教自己大提琴。算是給孩子樹立個榜樣,陪著孩子一起學習吧。墨辰一開始並沒有答應,後來小迪跟他學了好幾個月的鋼琴,大約到聖誕節那陣子,等她都已經忘記這茬兒了,倒是墨辰有一日又來問她是不是還想學大提琴。那時候她正忙著滑雪,所以讓墨辰如果找不到新學生就把時間留給自己,等三月份雪季過了再開始。
這一晃已經學了三個月了,每周一次,趁著孩子上學工作不忙的周五下午,讓他來家裡教自己拉琴。琴是租的,租了半年,場地就在平日裡工作的書房兼琴房裡。墨辰很認真,每次都很耐心仔細的指導她指法,也會誇她拉的不錯,課後作業也都是認真完成。總之莉莉覺得自己是個非常不錯的學生。於是這三個月來,每周墨辰都要來她家裡兩回,一次是周五教她大提琴,一次則是周日晚上教女兒彈鋼琴,他倒是從不抱怨或者說要把課程時間調到一起。這麼算來,莉莉見他的次數,比見她那個賭氣搬出去租房子住的丈夫要多多了。
莉莉的故事很複雜。但是這一切的不幸都要從高三說起,也可能從更小的時候吧,但是她已經記不得了。莉莉的媽媽大概是在她高一的時候查出來得了癌症,治療的很消極,平日裡還要繼續伺候著公公婆婆,硬是沒有撐到她高中畢業,在高三上學期結束的那個寒冷的冬天,大年二十四那日夜裡,先撒手人寰了。
爸爸在外頭的小三居然不顧爺爺奶奶的阻攔,過了年就搬進了他們家幾年前新蓋的小別墅,讓她和她年邁的爺爺奶奶去住還是用旱廁的平房老屋。爸爸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甚至連爺爺奶奶也不見,爺爺本身就癱瘓,年紀也很大了,沒過兩個月也就解脫了,奶奶倒是陪著莉莉到高考結束的那一日,然後就在老房子裡的橫樑上,掛上了不知哪裡尋的破布,結束了自己悲慘且貧困的一生。短短半年莉莉受了頗大的打擊,高考失利,從冰天雪地的哈爾冰附近的一個小縣城,考到了廣東一個沿海城市的大學。臨走的時候,只從平房裡帶走了半箱衣服,一件媽媽留下的用被子改的羽絨服,姑姑趁著送貨,從隔壁村子送來的一雙款式頗為老舊新鞋。莉莉看到姑姑的時候,她穿著長袖,隱約可以看見醉鬼姑父留下的鞭痕。
新生報到的時候,莉莉憑藉著乾瘦卻高挑的身材,且長期營養不良有些蒼白的臉蛋,就立刻被年長了三屆的北方師兄仍狂追求。這裡北方人本來就少,孤身一人的莉莉很快就淪陷了,從孤身一人到有個可以說話的伴兒,她也顧不了那麼許多。跟師兄校園戀愛了一年,基本上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很快師兄順利的畢業,實習結束後決定與幾個同學一起搬到了離學校車程一個半小時左右的特區去創業。他們倆也就從校園戀情變成異地戀,維持了兩年半,大都是師兄回來看她,偶爾他們也出去出去旅遊。基本兩人在一起的開銷,都是師兄出大頭的錢,她頂多買個水,付個飯錢。總之她自己平日裡做兼職存下的錢都可以存下來,她還盤算著日後去再進修點什麼。彼時的莉莉已經不是剛入學那陣子的狼狽不堪,瘦骨嶙峋,她嬌媚的很,北方姑娘的俊俏細嫩的皮膚,朝氣勃勃的樣子讓人心生喜愛。
大三的時候,莉莉開始考慮找工作還是考研的事情,她跟師兄提了好幾次想去他的公司幫他,師兄卻總是找了各種藉口,說讓她找個更穩定更大的公司積累閱歷或者再考個研究生終歸,女生本科不夠用的。直到有一次莉莉心血來潮沒告訴他就去特區找他,誰知道直接撞破了他的秘密,他早已搬出了與創業的同學合租的房子,搬到了一個有漂亮花園的小區里自己住。而且,家裡已經有了一個鄰居們都說是他老婆的漂亮嬌小的女人,特區本地的拆遷戶,這幾年為了師兄的公司已經投進去了一套三室兩廳,這個小區的房子就是她們家的,沒有貸款,用做他們倆的婚房。總之,後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師兄自然是不想跟莉莉斷掉,但是也不可能再娶莉莉回家,回來珠海找她了幾次,在她宿舍樓下等她,還讓同學們幫忙約她,最後見了一面,居然是提議讓她做小。莉莉傷心欲絕,堅決的分了手。然後沒日沒夜的奮發讀書,居然考上了暨南大學的研究生搬到了廣州,那段日子她的兩鬢居然長出了許多白髮,同學們都覺得她是徹底枯萎了。
可惜她的孽緣並沒有結束,研究生時候一個條件和長相都十分不錯的廣州本地同學跟她表白。她遲遲不肯答應,也沒有再談別的男朋友,日日除了上課,就是做兼職存錢,偶爾還偷偷給姑姑的微信上發個紅包。那個男生倒是也很有耐心,其二不舍的追求著莉莉,他們就這樣一起共事了三年也沒有越雷池一步,最終畢業答辯結束了,莉莉才答應了他的表白。同學們都覺得莉莉這次一定會幸福起來。他們朋友圈裡的官宣獲得了許多人的祝福。有幾個玩的好的同學私下來告訴她,她那個攀了高枝兒的師兄前男友,如今的日子過的很是悽慘,老婆生了個孩子,日日也不工作,孩子也不管,居然出軌了小鮮肉,如今想跟這個師兄離婚,孩子據說也不要。總歸師兄的悲慘世界,她沒興趣知道,她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
和同學答辯完之後,還沒有拿到畢業證,莉莉就先拿到了紅燦燦的結婚證。兩人沒有擺酒,只是請導師和同學們簡單的吃了個飯,莉莉家的人也都沒有出席,她沒有家人,只有個從未聯繫過的父親。那段日子,莉莉從宿舍搬出來後,沒有再租房,而是就直接搬進了男方父母家過渡。男方家裡是廣州本地人,婚房是小時候就準備好了的,以前都用來做出租,說是給他們倆簡單裝修了一下,可以搬到婚房去。莉莉拿出了積蓄中比較大的一部分, 添置了家具和家電。她覺得好好過日子就應該是大家都負擔些,沒理由讓對方什麼都負擔。她也有些積蓄的。
可是事情遠不如莉莉想像的那麼簡單。先生的生活習慣和她差異太大,朋友圈子也不甚相同,興趣愛好也相距甚遠,就連旅遊目的地,蜜月要去哪裡也吵了幾架都無法敲定,除此之外,兩人總為了瑣碎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幾乎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最主要的一個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還是,自己與先生在發方面特別的不和諧,新婚燕爾,每個月一次的公糧都交不上來。而且對方結了婚,畢業之後並不著急找工作,而是開始沒日沒夜的打遊戲生涯,在新裝修好的書房裡安了家,還跟一個高中同學日日廝混。莉莉總覺得自己是被騙婚了。
公婆對她倒是很上心,每周都叫她回家吃飯,給她做各種補品燉品,還給她托關係,介紹了個穩定的工作,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老人家對她的關愛其實更多是對她肚子的關注,她們總是明里暗裡的暗示她要積極一些,給他們生個孫子孫女才是正事兒。這段校園裡走出來的愛情最終也沒熬到他們原先計劃的擺酒日期,新房子的床都沒有睡熱,兩人很快的就離了婚,結婚證和離婚證算是落在了同一個農曆年份里,好歹過完年的沒幾日,莉莉就搬出了房子。
幸好,這段婚姻很短暫,除了一本離婚證,和少掉了一大半的積蓄,也沒留下什麼別的印記。莉莉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很喜歡他,不過是到了時間,又是個不錯的對象,所以糊裡糊塗地結了婚,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離婚後的莉莉租了個單間,工作倒是沒有辭職,畢竟人家公司也不是公婆說的算,而是憑實力說話。每日生活里,除了兩點一線的工作和家,她還會去家附近的健身房和公司樓下咖啡廳,三不五時的也會一個人去酒吧喝的微醺,只是她不曾放縱自己,她總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嚮往美劇里的生活, 都市裡的飲食男女,鶯鶯燕燕,光鮮美好,失戀了找朋友哭一場,回家啃啃老。可惜她自己也很清楚,內里她不過是那個沒了家的孤兒,哪裡也回不去,只能一往無前的朝前走。除了這根本就是個巨大天坑的原生家庭,她還十分討厭自己的名字,石莉莉。就像是路邊的小石子。隨便什麼人都能踩上一腳。剛離婚的那幾年,她還把時間花在考個資格證一類的進修上,在健身房裡認識了一個肉體美好的體育系大學生,兩人也有那麼些愉快的放縱的,也有些羞恥的甜蜜時光。
後來她又覺得無聊,證書考了一圈也沒什麼實踐的機會,肉體也不過就是誰在上誰在下的幾種姿勢。於是除了上班,她的假期又都用在了旅遊上,走出去總能有些新鮮感。東南亞她玩過了好幾遍,潛水去了好幾次,攀岩爬山徒步也都嘗試了一遍。遇到的青一色都是單身女性,大家抱著各不相同原因,在這裡短暫的命運裂縫裡,短暫的重合然後又分離。終歸前一段婚姻沒有留下孩子牽制,她倒也並不排斥新的感情,但是找個女人過日子還是不符合她的定位,於是兜兜轉轉了許多年,卻還是瞭然一人。期間,她告別了廣州,搬回了大學所在的城市,買了個遠遠能看到海的小公寓,換個了收入穩定且不算太忙的工作。從18歲考上大學開始,如今32歲的這十四年,她的足跡遍布了歐亞大陸,可惜從沒有再回過她出生的城市。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再回去的。
也不知道是莉莉再泰國的廟裡燒的香起了作用,還是她在巴黎聖母院裡的禱告得到了回應,或者是在哪個山里拜過的那座廟裡的神仙聽到了她的心愿,33歲那年,有一次莉莉在五月鳳凰花開的最盛的吳哥窟里迷失了方向,黃昏時分的她光顧著欣賞四周凋零的建築和盤根錯節的大樹,以致於忘記了小夥伴們約好的集合時間,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迷糊之間,命運又捉弄了她一把,讓她碰到了那個人。那個把她生命捧上高點,後來又揉碎踩爛的現任丈夫,吳川明。
「你是迷路了對嗎?」 當莉莉正在拿著手機擺弄著要找到回酒店的方向,身後大樹的那個方向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一個有些乾癟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皮膚曬得黝黑且個頭不高。「你是不是迷路了,剛才遇到了一群人,說她們在找一個姑娘,穿著白色碎花裙子,我看就是你吧。」 那個人走了過來,嚇得莉莉只想往後退,去找個樹枝或者石頭什麼防身。「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也是來這裡的遊客,我姓吳,只是聽到你的朋友們在找你,所以也幫忙找一下,天就要黑了,一個人在這裡很危險的。」 說完他伸出了兩隻手,給她看並沒有藏匿任何武器。
「你的同伴是不是都約好了穿的是裙子,其中有一個穿紅色裙子的,還有個黃色的,你們是在這邊拍照的吧。」 莉莉想了想,確實是有這麼兩個人物,連著她,六個人都約好了今日穿裙子,為了可以拍漂亮的照片。「你跟我走,這個方向。」 說完,他催促著她跟著他走。莉莉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越來越無精打采的夕陽,決定跟他走。現下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她跟在這個體格瘦小的男人後面,保持了些距離,對方走的不快,還時不時的回頭來看她,確保她跟在後面,就這樣可能是過了20分鐘,前頭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莉莉依稀能聽出,那是同伴的聲音。她試著叫了個名字,很快有人答應。「莉莉,你去哪裡了,真的嚇死我們了,等你半天沒有來,我們都在想是不是要報警了。」 「我走錯了路,繞道這個樹的另一邊去了。」莉莉才發現其實這個地方離她剛才迷路的地方不過就是隔了一棵大樹。只不過枝繁葉茂根系錯綜複雜的樹盤踞在一棟塌了一半的神廟上,宛如一條臥龍。「謝謝你,吳大哥,幸好遇到了你。」小團體裡有個姑娘喊了句,其他的小姑娘也跟著謝謝他。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她手裡還握著路上撿來的半塊石磚。「要謝我可以請我吃飯,不過咱們先出去再說吧。天要黑了。」 說完他指了指已經越發陰沉的天色,帶著一隊小姑娘開始朝外走去。大家跟著他漸漸的出了古城,慢慢的路上的人多了起來,還有車子在不遠處朝他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