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葛六萍是擔心喬寶珠跑了,明天沈驍來接親尋不到人,特意守在農場宿舍堵她的。
她心裡清楚,喬寶珠就算不願意嫁給沈驍,也絕對不會逃得太遠。
這個年代不管去哪兒都得有介紹信,沒有介紹信就會被人當成盲流,被委員會關起來。
葛六萍特意去農場辦打聽了,喬寶珠只請假一天,打的是回城的介紹信。她在這守了一晚上,等得都打瞌睡了,終於把喬寶珠等回來了。
「你個死丫頭,嫌兜里錢太多嗎?屁大點事兒就往城裡跑,城裡有你親爹啊?」
葛六萍還記恨著喬寶珠從她手裡搶了500塊錢彩禮的事兒。看見喬寶珠手上的手提包,眼睛死死的盯著,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喬寶珠冷冷哼了哼,「連丈夫都被你們給換了,這麼大的事兒我還能不回家知會父母?」
「你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你竟敢喊他們父母?」
葛六萍聽見喬寶珠喊三房那邊父母,心裡慌亂起來。
「11年前,我被你換了房子,咱倆早就斷絕關係了。我爸說了,斷絕關係書還在村大隊裡呢。你要後悔也行,把房子還給他。」
一聽要用房子換人,葛六萍不說話了。
當年三房那套黃泥土坯房早就被推倒重蓋了。現在喬長海要回去,就算葛六萍捨得退,她那兒子媳婦還不把她吞了!
「你這個死丫頭,咋他說啥就是啥啊!你頂著個腦瓜子,沒有自己的思想嗎?當年的事情,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這些年對你還不夠好嗎?」
喬寶珠懶得聽生母pua自己,挑著眉一臉譏笑。
「你對我好?呵呵,親媽哎,大半夜得你守在我們宿舍門口,不只是想告訴我,你想對我好吧?」
「明天我就結婚了,你來給我送陪嫁來了?讓我猜猜,是的確良襯衫啊,還是自行車啊?自行車吧,以後我上班用的上。」
葛六萍氣的銀牙都要咬碎了:「啥,你還想要自行車?別說你了,我兒子結婚我都沒捨得買輛自行車?你舔著臉跟我要那玩意?你也配!」
「既然不是來送東西的,就別厚著臉皮說對我好的話了。聽著怪噁心人的,行啦,我都要困死了,我要進屋睡覺了。」
喬寶珠一臉不耐煩,不想被葛六萍糾纏下去。時間不早了,宿舍里的人這個時間也快睡覺了。
葛六萍本就是來抓喬寶珠的,見她不像往日那樣聽話,連忙說起了好話。
「哎呀,好孩子,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了。是你爸給我下了死命令,說你明天就要出門子了,今晚得把你接家裡住。」
「憑啥?」
喬寶珠挑了挑眉,明知故問的看著葛六萍。
葛六萍支支吾吾半天,睜著眼睛扯謊,拿這是老規矩搪塞她。
喬寶珠心裡清楚得很,明天沈驍來接親,按照這邊習俗,新郎會給堵門的小孩糖塊或者幾毛錢的彩頭。
為了這幾毛錢,也為了二房的臉面,葛六萍不會讓喬寶珠在農場宿舍出嫁的。
既然喬家要臉,為什麼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沒有人在意喬寶珠這個準新娘呢?
當然是因為三房人微言輕,喬長海本就殘疾又離家多年。喬家其他幾房兄弟,打心眼裡就沒瞧得起喬長海,自然對喬寶珠不重視。
喬寶珠跟著葛六萍回家,看見喬家張燈結彩十分熱鬧,家裡長輩們也還沒有睡覺。
大家看見喬寶珠拎著包進了院子,竟然沒有一個人納悶,喬寶珠為啥這個時間才回來。更沒有人關心喬寶珠有沒有吃晚飯。
「今晚你就住在西屋,明天做早點起來。」
葛六萍知道喬寶珠把那500塊錢彩禮錢全給了喬長海,連那三分虛情假意也懶得裝了。
看著喬寶珠關上門,氣哼哼的往門上吐了一口痰,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喬寶珠梳洗完畢,從黑色手提包里拿出新衣服。
她上身穿著大紅色針織衫,雞心領的設計襯的喬寶珠的脖子修長優美。下身是黑色修身褲子,腳上的小皮鞋擦得黝黑鋥亮。
這個年代的新娘妝,大多數都是梳著一對油亮的麻花辮。
但是喬寶珠沒有這麼做,趁著時間充足,她給自己弄了一個溫婉大氣的古典盤發。
喬寶珠是鵝蛋臉,最適合中式盤發,耳朵上戴著一對指甲蓋大小的珍珠耳釘,顯得很貴氣。
「哎呀,寶珠,你可真好看啊。像是天仙似的,這頭髮咋弄的?」
跟喬寶珠要好的幾個農場女知青特意請假一天,過來給喬寶珠送嫁。
看見畫著淡妝盤著頭髮的喬寶珠,驚艷的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紛紛驚呼起來。
「盤頭配大紅毛衣,怎麼看都好福氣啊。」
「寶珠,你手可真巧啊。以後我結婚的話,你也給我弄這個髮型吧。」
小姐妹們充滿艷羨的眼神,大大滿足了喬寶珠的虛榮心。要知道上一世她可是很愛美的,一直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開一家造型室。專門給愛美女士化妝、美甲做髮型的那種工作室。
只可惜趙海洋那些見不得光的爛事,耗盡了她大半的精力,到死都沒能開上這家店。
這會兒聽見姐妹們誇讚她審美在線,喬寶珠心裡美滋滋的。
此時,高麗曼一路憋著笑,興沖沖闖了進來。
進了屋,高麗曼抱著肚子,就開始狂笑不止。
把喬寶珠以及幾個知青小姐妹看的直愣。
「高麗曼,你不是去堂屋看熱鬧去了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把你笑成這樣?」
高麗曼笑的兩腿發軟,還是靠著一個女知青扶著,她才坐上了炕。
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高麗曼一臉神秘的看著喬寶珠。
「寶,寶珠。你猜,喬喜鳳今天穿了個啥?」
喬寶珠嘴角含笑,「喜鳳眼光獨到,今天肯定打扮的很漂亮。」
對於一個重生者來說,經歷過後世的繁華,肯定無法忍受70年代鄉土審美。
喬寶珠以己度人,猜測喬喜鳳今天得妝容很可能會超出這個時代的審美。
「哈哈哈哈哈……」
高麗曼笑的滿炕打滾。
「她不知道從哪兒搞了一件大長紗裙,白花花的。你奶剛才把她臭罵了一頓,說她晦氣,哈哈哈哈。」
「大喜的日子,穿一身白,她腦子真是不正常。」